畢竟,入閣以後,徐階便基本脫險了。有王氏心學一派的官員支持,嚴嵩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將徐階推下去了。
其實,徐階袖手旁邊也就罷了……最怕的是,徐階趁機為國除害……
……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三日,大將軍仇鸞帥師出鎮川堡。至貓兒莊遇敵伏兵,官軍陣亡二十八人,傷二百一十二人,失馬二百餘匹。
仇鸞不敢據實稟告,乃偽報戰功,奏報斬敵五人,獲馬三十匹,請賞。
這自然沒有逃過緊緊盯著他,尋找破綻的嚴嵩的眼睛。
早就等著這一刻的嚴嵩,趁機主使禦史彈劾、兵部議罪仇鸞。
沒想到,嘉靖帝對仇鸞之寵太厚,嘉靖帝竟以官兵敢出塞作戰,已經很不錯為由,仍賞銀及紵絲,不予問罪。
嚴嵩略有失望,卻並不放棄,因為他覺得,還是有收獲的,因為這件事,已經讓嘉靖帝知道仇鸞不足用。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嚴嵩耐心等待,時刻不敢放鬆。
而不出陸炳所料,徐階入閣後,並沒有要在嚴嵩揚眉吐氣的意思,依然謹事如故。
陸炳笑著想,在北地的仇鸞,恐怕是失望的。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十四日,俺答部把都兒、辛愛禦眾犯遼東新興堡,圍百戶常祿、指揮姚大謨、劉棟、劉啟基等於三道溝,四人皆陣亡。
備禦指揮王相急馳增援,與把都兒大戰於寺兒山,殺傷相當,把都兒退去,千戶葉廷瑞率百人助戰。
次日,王相帶傷複戰於蠟黎山,餘軍三百餘人皆戰死,戰況慘烈。
有此大敗,仇鸞居然腆著臉說是大勝,請嘉靖帝賞賜諸邊將士,以示皇恩,以便讓將士們效死。
沒想到,嘉靖帝竟然應允了。
這下,連陸炳都咂舌嘉靖帝對仇鸞的寵信之厚重了。
當晚,陸炳聽潛伏在嚴府的“口中信”密探傳來的消息說,嚴嵩摔了一個最喜歡的官窯青花瓷杯。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十七日,嘉靖帝從大將軍仇鸞請,令諸邊壯士有願於軍前立功者,隨時收用,同時懸示賞格於諸邊。
賞格規定:獲敵一人,加官一級,賞銀二十兩,不欲官者賞銀五十兩。招徠強壯漢一人,賞銀五兩;招徠三人,加官一級,以上遞加。
獲敵中知名者一人,官三級,賞銀三百兩。
獲敵大首領來獻者,爵以伯,賞銀一萬兩。
滿朝文武都以為,如此豐厚的賞賜,仇鸞也該打次勝仗了,連嚴嵩都有些動搖了,沮喪的認為,在這的支持下,仇鸞一定能立下些真正的軍功,如此以後,皇上對他的寵信一定會更甚……
可是沒想到……真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也……
大將軍仇鸞,自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率師赴大同以後,不但糜餉無功,還屢遭敗績。
如此也就罷了,在嘉靖帝許下重賞,全力支持下,仇鸞居然又連連吃敗仗。
時蒙古俺答糾集各部及朵顏三衛之眾,出沒塞上,勢甚張,致使諸邊相繼告急,邊牆為敵所壞者十之五六。
仇鸞無謀,不能有效的調兵遣將,致使左右難支。
用俗話說,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顧頭不顧腚。
如此也就罷了,嚴嵩上報嘉靖帝帝,仇鸞不禁無法禦敵於境外,而且到處騷擾百姓,乃至與家丁爭妓,置軍機大事於不顧。
正在嘉靖帝忍無可忍之際,仇鸞膽怯無謀,竟然再出昏招,上奏朝廷,請以七月防秋之際,調宣府、大同二鎮選兵分布於保安、懷來之間,以保衛京畿重地。
此奏章一到京城,嚴嵩大喜,痛飲一場。陸炳則搖了搖頭,輕曬之。
嚴嵩連連出招,廷議時,兵部眾議認為:“宣府、大同本為京師門戶,沒有門戶不守,而堂宇能固的。且合宣、大二鎮之兵以自守,猶恐不足,一旦調其精銳,留其贏弱,則門戶必不能支,必待其深入而後圖,將為時已晚。”
嘉靖帝以為兵部所言甚是,又已知仇鸞不足用,同年五月初三日遂詔令仇鸞回京議事。
仇鸞接到旨意,大驚失色,知道若是如此回京,恐怕下場堪憂,他決定做最後努力。
嘉靖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九日,大將軍仇鸞奏言:“各邊入衛之兵,經年赴調奔走已疲,請更選遼東、固原、寧夏、甘肅,每鎮新兵三千人、延綏二千人,與原選兵分番入衛。”
嘉靖帝不許。
仇鸞聽到聖諭,麵如土色。
此乃失寵之兆也……
仇鸞驚嚇過度,急火攻心,既然病倒。
常言道,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仇鸞病重回京,其黨羽紛紛離叛,連徐階都秘密上折彈劾他。
嚴嵩一黨,更是瘋狂攻擊,彈劾的折子如雪片般進了皇宮。
仇鸞一病不起。
嘉靖三十一年八月初九日,嘉靖帝下詔收回仇鸞大將軍印,罷其職。
仇鸞死,嚴嵩找到陸炳,陸炳沒有見他,而是讓人遞上一份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