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睚眥的劍陣已經給商王擋掉了最致命的襲擊,但因為商王方才急著幫我擋箭,其中一個箭頭卻還是從商王的手臂上擦身而過。商王到底是凡人之軀,這暗箭看似細小,但箭上施了法術,此刻正在不停的侵蝕著他的手臂。
商王盡管受傷了,卻依舊保持著一位王者該有的冷靜與自持。他扶著流血的手臂,泰然自若的坐在殿上,宣讀著每一位敵人的下場。
在這場精心設計的陷阱裏,最終還是以西伯侯的徹底落敗而告終。就此,西伯侯姬昌開啟了自己在朝歌漫長而屈辱的幽禁生涯,等待他的是長達數年的黑暗與惶恐。
敵人收押入獄並不能緩解商王憤怒的情緒,敵人的黨羽依舊是他的心頭之患,盡管這個黨羽是他妻子的哥哥、他兒子的舅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一句輕飄飄的警告,東伯侯就慘遭降位,我看見伏在地上的薑文煥,已經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朝歌是商王的地盤,整個都城裏都遍布著商王的眼線,方才在城牆上取走鄂順頭顱的那兩個人,看身形極像薑文煥那身邊的百夫長。好友的獻祭恐怕給這個當朝的新貴,形成了致命的打擊,如今又麵臨著家族落敗的困境。
一夜之間,那位高貴清冷的世家公子,突然像老了十歲。
至此,東南西北四大伯侯,都無一幸免的遭到破壞削弱。
南鄂由於一開始選擇前太子殷啟,站錯了隊伍,所以在當今商王即位之後就被明裏暗裏處處打壓,如今商王更是找到了理由,將其一並吞沒。
西岐作為商王一直以來的心腹之患,兩族世代結仇,雖然首領已經被捕入獄,但餘下的繼承人姬邑完全可以獨當一麵,繼續支撐和發展西岐。隻是現下二公子姬發還在朝歌為質,伯侯姬昌又被捕入獄,所以盡管西岐上下義憤填膺,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
東魯是王後母族,當今大王還沒有上位之前,一直算是商王自己的左膀右臂。然而帝王與臣子之間從來都是隻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的關係。狡兔死,走狗烹。從今日商王對東伯侯開展的打壓來看,東魯的未來可能還會麵臨更加嚴重的困境。
而北崇,早在冀州之戰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能與大商抗衡的能力,現在能做得就是成為大商最忠實的走狗。但是,一味的做小伏低、俯首稱臣的話,真的能走得更遠嗎?
歌舞依舊在繼續,經曆了各種風波之後的商人有種挑釁式的縱欲和狂歡,殿上的殷商貴族們興奮的吃著鄂順、鄂侯的血肉,開啟了正式的達旦痛飲。
殿內的王公貴族們在酒池肉林中作樂,殿外的侍衛們也沒有閑著,開始在整個王宮上下搜尋著方才放冷箭的刺客的下落。
而正殿上,商王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流著血,我心裏猝然升起一種擔憂,盡管他殘忍又血腥,但這說到底對我還算不錯。我湊上前去查看他的傷口,他卻眼神炙熱的盯著擔憂著急的我。
“陛下......陛下受傷了。”
我對著那餘宮人說道。
餘宮人正想大聲呼喊禦醫,卻被商王抬手攔了下來。想必,在今天這樣完勝的局麵下,他根本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暗算了,並且還受了傷這件事。
隨意的招呼了一下在場剩下的商人貴族之後,商王便拉著我退離了龍德殿的宴席。
這出好戲到這裏才算是真正的結束了。
......
摘星閣上,我拖著沉重的眼皮給商王擦拭著傷口,盡管有很多次都想抄起手中的長劍對著他的脖子來一下,但是每次又都因為他那張與我兄長酷似的臉,而無法下手。
關於這種相似,我心中有太多解不開的謎題了。
商王卻還是一直用眼睛盯著,仿佛是想將我看穿,又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與我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