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那時候洪家院還不是洪家院,是一個蠻大蠻大的垃圾場,占地幾十畝。我記得很清楚,幾十畝地裏堆滿了腐敗破爛的衣帽鞋襪、工業廢料和生了蛆蟲的動物屍體,周圍殘存的破牆上殘留著這樣的標語——“抓一批,關一批,殺一批”。

垃圾場的右邊有一條蠻長的路,從江邊的萬壽塔穿過市中心天橋一直通向我家,叫塔橋路。這路從南到北貫穿荊城,在經過垃圾場的時候由瀝青路麵變作土堤,瀝青那一頭是城區,土堤這頭是郊區。每天,我從郊區到城區,進行我的求學大計。

那一年我十六歲。

我是個差生,物理二十二分,數學五十七化學三十,隻有語文一門能夠蒙及格.因此我的求學大計實際上就是四處遊蕩,上一兩節必須露麵點到的課就跑出去。學校外麵,有劉麻子和我哥孟喜在等我。

那時候確實沒有什麼有趣的可供玩耍的東西,荊城又是個小城,大城市流行的玩意傳到我們這裏來需要時間。在我的記憶裏,八八年滿城的錄像廳,清一色放映香港武打片,男人女人打成一片那種,下半年才有舞廳冒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三個無事可幹,自然去看錄像。不過我們不會就這麼去,我們的興趣隻有一點點在武打片上,和異**流才是真正的重點。

從瀝青路往回走,到土堤的時候左拐,走上另一條瀝青路,再花十分鍾,就到了地頭。

這裏是一個紡織廠,叫荊北紡織,廠子不太大,在荊城這個輕紡工業城市沒什麼名氣。但是它有女工。很多女工。很多年輕的,和我們差不多或者比我們大不了多少的女工,有些還比較漂亮。我們就是衝這些又年輕,又漂亮的女工去的。

他們兩個在荊北紡織認識不少人,有一個女的叫楊芳,和我一樣大,16歲,長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我印象很深,以至於到了今天都還在想起她。

記得第一次見到楊芳是一個傍晚,劉麻子,我哥孟喜,我,她還有另外一個女的,五個人坐在土堤西側的杉木林邊上說話。她靠著樹,劉麻子和孟喜圍著她轉,一個勁地逗她。我和另外那個女的說話,顯得很專注,但眼角的餘光總是瞟到她身上。那時候我還小,看女人還不到看**和屁股的年紀,我隻注意到她的臉。她有一雙極其狐媚的眼睛,彎的,裏頭充滿了水分,眼仁一動就帶出一股子潮氣。這雙眼睛配上小巧的鼻子,紅嘟嘟的嘴,強烈地,幾乎是震撼人心地吸引了我。我從沒有象現在這樣注意過一個女的,我坐在那裏,和別人說話,耳朵裏卻都是他們三個的聲音。我聽到孟喜說,你的胸怎麼是鼓地?我摸摸行不行?劉麻子說你的屁股比我的還大,快撅到天上去啦。

於是我開始關注她的胸脯和屁股,發覺那裏的確與眾不同。她的胸部象掛了兩個注滿水的豬尿泡,腫得不象樣子,笑起來還一抖一抖。她的屁股又肥又大,把褲子撐得緊繃繃貼在肉上,不象我們幾個,兩腿一動褲管飄蕩如旗。

楊芳十分適應這樣的挑逗,她一邊抵擋孟喜和劉麻子的毛手毛腳一邊嬉笑尖叫,藍姐藍姐,救命啊。

她口裏的藍姐就是和我說話的這個女的,叫賀藍。其實賀藍長得也不錯,圓臉大眼五官標致,就是看上去沒有楊芳那麼騷情,不如她鉤人。賀藍年紀比較大,大我五歲,21了。劉麻子說她18歲結婚,是個嫂子,現在來荊城做事,和愛人兩地分居一個月才見一次。說這話的時候劉麻子不住眨眼睛,嘴巴一歪一歪的,好象在暗示什麼。我不大懂,也歪著嘴巴嘿嘿笑,胸有成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