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什麼呢,就因為宗晨不喜歡他,她便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用言語淩遲別人?
我呆呆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原來直麵真相是這樣的感覺,仿佛有無數冷銳細小的冰沙鑽入肺腑,疼,疼到失去了麻木。是的,我自欺欺人,是一隻用薄沙蓋住腦袋的鴕鳥,隻要沒有風,那就天下太平。
很多時候,我都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肯定是我在做夢,一定是我電視劇看多了杜撰的,那天什麼都沒發生,不是有些人會得妄想症嗎,是的,我就是得了妄想症。
而現在,張筱毫不留情的話,讓我惶然麵對,麵對一直都逃避著的現實。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恨我,為什麼她要對我說這些話?
巨大的憤怒將我吞噬,胸口仿佛燃著熊熊烈火,將理智化為灰燼,這一刻,真的,我恨不得她去死,像一潭爛泥似的腐爛。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冰冷如鐵,“張筱你嫉妒我,你嫉妒成績不如你,相貌不如你,什麼都不如你的我。因為,宗晨喜歡的人是我,他喜歡我,他喜歡什麼都不如你的我,你苦苦追著他的腳步,可最後呢,他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才是做白日夢的人,你才是可悲的可憐蟲!”
我冷漠的說出最後一句話:“所以,你去死吧。”
“叫誰去死呢!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教養!”身後響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與記憶某一處重合。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張筱低聲開口。
“筱筱,怎麼回事?她欺負你?”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們來到我麵前,關切的拉起女兒的手,上下打量。
我望著他們,忽然無法動彈。我想逃,逃開這裏,逃開這荒謬可笑的地方。
“爸媽,她就是纏著宗晨的人。”張筱叫他們,爸,媽。一家三口,多幸福的畫麵。
“哦?”他們朝我看過來,那從十二歲開始就深深植入腦海的聲音與麵孔,那極力想要忘記,卻總也忘不掉的噩夢,以及那句“反正他們也不能生孩子,既然當寶就拿去好了。”
原來都是真的。他們的皺紋多了許多,頭發白了許多,可其他的什麼都沒變,包括那瞬間白的見鬼了似的臉。
“她……是?”
“就是我們學校葉老師的女兒。”張筱小聲嘀咕。
“我們走。”男人拉著女兒和妻子,逃似的走了,步子很快很急,仿佛這裏埋著炸彈。是的,我就是他們的炸彈,被他們拋棄的不定式炸彈。
他們兩個,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一下都沒有。
我是什麼?我算什麼?不過是提醒了他們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提醒了他們想要否認的道德底線。
如果我不存在,他們就是好父母,是模範公民,他們擁有一個優秀的,值得他們驕傲的女兒。
我呢,不過是一個有著先天心髒缺陷的二胎女兒,丟了,沒什麼可惜。他們做了一個多麼明智的選擇,看看現在的我與張筱,誰更優秀,誰更有前途,誰更能讓他們臉上增光。
命運真是一個無情的表子。張筱居然會是我的姐姐,哈,夠狗血到寫一篇知音封麵故事了,分散多年姐妹重逢,隻為爭同一男人。
我的頭很痛,痛的像是要裂開。是在做夢吧,是的,又一個噩夢。
最終我沒去宗晨的家,也沒見到他,我需要安靜一會。
春暖花開,又是一個春天。時間過的多快,快到我們可以麻木的接受所有改變。
從那件事情走出來,並沒有花我很多時間。我將這個秘密埋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不對任何人說起。有什麼關係,每個人的心裏都會有這麼一倆個秘密,他們叫人痛苦,叫人寢食難安,隻好深深的,深深的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