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在身上先是疼,漸漸的變麻木了,反而酣暢淋漓——這種近乎自虐的感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也是在所謂的從前裏——當我第一次知道張筱,竟是我的親身姐姐時。
【2】
對於這樣一件事,我直到現在還不能接受。
我也曾幻想過自己會有個哥哥或者姐姐,他們漂亮或者帥氣,會給我買好吃的,會幫我擋下父母的責罵,會在下雨天給我送傘,會在別人欺負我時挺身而出,而不是用惡毒的語言咒罵我,甩我耳光,與我喜歡同一個男生,甚至,間接的,因我而死。
這個秘密,像是帶著毒汁的藤蔓,在我心底發芽生根,糾纏一生。
有時我也會想,如果,如果我們不是喜歡同一個人,也許我們會抱頭痛哭,會惺惺相惜,會與所有其他相認的姐妹一樣,分享著彼此的快樂和痛苦。可現實如此醜惡。所以,直到她死,我都沒告訴她這個秘密。
這一切,都與宗晨有關,宗晨宗晨,他就是個惡魔。
在得知他要出國之後,我沉浸在離別愁緒裏,患得患失。大學四年,碩士一到兩年,沒準還念博士,等他回來,七八年過去,抗戰都要勝利了,還有什麼不會改變。可我也知道,我沒有權利,無法自私的讓他放棄自己想要走的路。
我問他,倫敦還是芝加哥。
他卻說,哪都不是。
“什麼?”我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不去了。”他神情淡漠,“我申請的專業沒通過。”
“可是,不是已經收到通知書了嗎?”
“兩所大學根據我的經曆與成績,都建議我選金融專業,可惜我不喜歡。”
“啊?是哦,你要念建築,可是——”
“沒什麼可是。”他笑了笑,淡然說道,“我自己知道。”
“恩,我支持你,堅持自己喜歡的。”我朝他眨眨眼,“你那麼厲害,國外其他大學還不得爭的腥風血雨。”
“我不出去了。”
“為什麼?!”
“大學畢業後,再出去也來得及。”
“真可惜,我還指望你幫我帶貝克漢姆的簽名照呢。”我一臉的遺憾,心裏卻樂開花,他不走,不走了,哈哈。
他溫柔的笑笑,拍了拍我的頭,“你好好學習,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要簽名。”
哎,他的意思是,以後要和我一起出國?我暈了,怎麼可能!
接下來的日子他似乎很忙,我在學校一直等不到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頭,隻好到他家樓下,希望能碰到他。
徘徊很久,見到的人卻是張筱。
她站在那裏,眼神憤恨,冷冷的盯著我,似乎要在我臉上挖出個洞來。
我裝沒看見,掉頭就走。
“你站住。”她的聲音冷漠而沙啞,似乎剛剛哭過。
“怎麼,你又要上演苦情戲嗎?”我沒打算理她。
“我知道你來這裏幹什麼。”她冷冷一笑,“好久沒見到宗晨了吧?你居然還有臉到他家裏來?”
我腳步一滯。她的話什麼意思。
“知不知道他們家現在吵成什麼樣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死纏爛打,宗晨居然放棄了國外的offer,你怎麼能這樣自私!”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我有些緩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