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還在家裏睡覺。
待他懶洋洋到場,又說演講資料丟辦公室了,我隻得硬著頭皮趕回去拿。來到他辦公室,我被他削的整整齊齊,像是軍隊檢閱似的一排鉛筆弄愣了好幾秒。
抽屜第一格,我很快找到了演講稿,剛要關上,卻看見底下一黑色皮質的本子,一時好奇,便想打開門。
沒想到竟用密碼鎖著,我越發好奇,隨手試了他的生日——居然對了,真沒創意,隨手翻了起來,原來是宗晨的日程計劃表。
這我是知道的,他的計劃性特別強,凡有什麼認為重要的事,一定要記下來,這大概也是怪癖。
07年4月27,下麵的字被紅筆打了個叉“參加倫敦newideal項目建設。”改成了兩個字:“回國。”
Newideal我是知道的,是最近國際上被炒得最熱門的一個市政建築項目,最終被英本國一公司競標取得,參與的都是些極具影響力的知名建築師——顯然以宗晨目前的知名度,能參與這樣一個工程是很不可思議的,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沒有參加這個項目,幾乎是所有青年設計師夢寐以求的機會。不但是從中可學到的經驗,認識眾多的知名設計師從而拓展人脈,還是這一耀眼的履曆,百利而無一害,可他竟然回國了,隻為了參加杭州CBD與藍田的項目?
我碰到宗晨是在六月底,也就是說,他提前一個月回的國。可到底因為什麼,他會放棄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我接著翻了下麵的日程,直接便是6月7號,也就是我碰見他的前一天,寫著兩個字——簡淺。
我越發迷惑,那天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所以記得特別牢,可他怎麼知道第二天會與我見麵?不是不知道是我接手的單子嗎?
又往下,還有我爸的名字,衛衡的名字——他竟與我爸爸都見過?可父親這段時候大多沒在這,而且他也不喜歡宗晨,兩人這麼見麵倒是有些奇怪。
他與衛衡的接觸倒更頻繁。上星期,前星期,甚至昨天——以及我哭的一塌糊塗那日,後來衛衡便意外的帶著飯出現在公司樓下。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像是漫天的黑,平空劃了一道閃電。
行程表,最後那頁,也寫著兩個字,兩個讓我心底發涼的字。
吳主管打來電話,催我趕快回去。我平靜的將東西重新放好,朝地點趕去。
趁著活動間隙,給爸爸電話,順便提起宗晨:“爸,你知道嗎,宗晨回國了。”
“哦,什麼時候回的?”
“你不知道啊?”
“我怎麼會知道,都這麼久沒見的,早忘了——我說女兒,你千萬別動歪心思。”
“哪能呢。”
“或者與他見見麵,早些說清楚也好,省的心煩。”
我掛下電話,正好看見宗晨下來,索性問他:“你見過我爸爸?”
“沒有。”他很快否認,再沒看我,大步走開。
明明見過麵的兩人,為何要說沒有,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見不得人的事?他們能談論的,也就是我了,那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活動圓滿成功,有大半顧主當場簽下合同,樂得吳主管大手一揮,請客。
去的是樓外樓,這裏的菜對我胃口,很好,可不好的是,我旁邊坐著的人是宗晨。
很近的距離,稍稍一碰,便能觸到他的手肘,更要命的是,吳主管似乎認定我了,動不動便說——淺淺,替我們市場部謝謝宗總監——敬一杯啊。
我不能喝酒啊,於是,便苦著臉指著胃說,不舒服,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