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世間有四座神邸……”
魚泉鎮,生意最好的酒樓內,手拿折扇的說書先生欲言又止。
“說書的,你倒是接著說啊,急死人了。”一旁喝酒的客人滿臉期待催促道。
說書先生留下一個懸念,拍下驚堂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籲~”
眾人一哄而散,出門前不忘吐幾口唾沫。
吊人胃口者,惡心至極。
偏偏這小鎮上隻有這麼一家說書的,並且講的故事繪聲繪色,令人著迷。
說書先生並未生氣,微笑著目送客人離去,因為他知道,那些人還會再來的。
喜愛聽書之人,一日不窮根究底,如萬蟻蝕骨。
今天他們氣憤的走了,明兒依舊屁顛屁顛跑過來聽。
這也是酒館生意爆火的原因,酒是尋常酒,故事卻是上上品。
也不知道說書先生是如何編出這些吸引人的故事。
眾人前腳剛走,一位皮膚黝黑的少年踏進了酒館,其身形單薄,身後背著數把長劍,左右手還分別拿著一柄。
少年恭敬說道,“宋先生,有您的劍。”
說書先生跨上前,雙手接過劍,“替我謝謝張師傅。”
說書先生名叫宋秋,是個外鄉人,來到小鎮十年,開了座酒館,老板是他,小二是他,店裏的說書先生還是他。
最近宋秋在釀一種劍酒,便委托鎖井巷鐵匠鋪的張老怪打了兩柄劍。
前來送劍的少年名叫張懸溺,爹娘早逝,跟著爺爺生活,平日裏負責鐵鋪的送劍事宜。
“你等等,我這有些好酒,你可帶走。”宋秋變戲法似的掏出兩壺燒酒。
少年笑著搖搖頭,一下子跑遠了。
看著他的背影,宋秋不免喃喃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大雪澆頭,寒風刺骨。
濟堂街之上依稀有路過的行人,大部分都是提著兩壺熱酒,亦或是剛從酒館出來,快步回家。
少年送劍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到濟堂街。
濟堂街,濟濟一堂,小鎮之上自詡人才之人的聚居之地,這一點無從考證,但這兒卻是鐵打實的財富聚集之地。
鎮上有錢人都住這條街。
有人說,魚泉鎮可能會因為這條街變成魚泉城。
如果沒有鎖井巷這個拖後腿的話。
“還有一把劍沒送。”少年打了個哆嗦,看著手裏最後一把長劍,明顯更加鋒利。
最後一把劍是給小鎮最有名的賀家送的。
張懸溺有些局促不安,他深呼一口氣,叩響了門首。
很快有個中年婦女開門走出,一聽是來送劍的,甩下一袋銀子,轉身就走。
“夫人,劍還沒收。”張懸溺遞出劍。
“不必了,你自個留著吧,以後不要來濟堂街了,更不要來我們賀家。”
中年婦女說完,門裏又走出一位趾高氣昂的少年,和張懸溺一般大。
“咦?張鼻涕!你咋跑到我家來了。”少年眯著眼,居高臨下盯著張懸溺。
賀江生,賀家獨子。
張懸溺再次把劍遞出,“你們家的劍。”
“喲,鼻涕蟲親自來送劍,當真是沒娘的孩子早當家。”
張懸溺皺起眉頭,默不作聲。
“娘,爹為何一定要請張家鑄劍,他們家的鐵匠鋪早該倒閉了。”
“你爹糊塗咱們可不要跟著糊塗,娘已經打點了關係,過幾天就有山上的道長接你上山去,到時候少不了寶劍……”
母子二人的背影在交談中遠去,賀府大門重重關上。
張懸溺搖搖頭,童年的一些回憶湧上心頭。
終究不是一路人。
鎖井巷。
打鐵的聲響從巷口就可以聽到。
炯炯有神的老者左手持錘敲打著鐵砧,右手抬著酒壺而飲,喉結上下滾動。
幾個眨眼間,劍身就已鑄形完成。
接著淬火,封靈一氣嗬成。
鋥亮的飛劍就這麼打好了。
老者擦了擦汗水,看著抱著劍回家的張懸溺,笑問道,“劍沒送出去?”
“爺爺,賀家不收。”
“沒關係,童年的朋友猶如童年的衣裳,穿不下就扔了。”
張老怪摸了摸孫子的頭,示意他進屋休息。
不一會兒,張懸溺慌慌張張跑出來,“爺爺,我那隻小狐狸呢?”
一個月前,他送完劍歸家時,在巷口發現一隻奄奄一息的白狐,便把它帶回了家。
張老怪答道,“她的傷好了,興許是跑到哪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