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氣氛又一下子活躍起來。
宋秋擺擺手,“在下不過一介落魄書生,平時喜歡讀讀野史,神仙什麼的,卻也不知。”
張懸溺靜靜地聽著,悄然對上了某人的目光。
是一位少女,白衣勝雪,與黝黑的少年形成強烈對比。
女子很漂亮,陳溪那幾個貌美如花的婢女加起來都比不過她。
她一雙水靈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張懸溺,讓他很不自在。
很奇怪,按理說這樣的女子坐在酒館內,這些客人應該無心聽書才是。
張懸溺低下了頭,不再看她。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熟悉的結束語在耳邊響起,客人逐漸離去。
宋秋笑道,“你還不走?”
張懸溺抬起頭,起身。
宋秋按住了他的肩膀,“無妨,不是說你。”
宋秋走到少女身旁,敲了敲桌子。
少女如受驚的麋鹿,怯聲問道,“先生看得見我?”
宋秋回到張懸溺身邊,“幫我照看一下店,我出去買幾斤肉。”
張懸溺一頭霧水,下意識點點頭。
良久,少女緩緩起身,走到門口探出頭去,確定宋秋真的走了以後,坐到張懸溺麵前。
隻是撐起個下巴靜靜看著張懸溺,也不說話。
張懸溺漲紅了臉,鼓起勇氣問道,“我認識你嗎?”
少女笑道,“你好像很緊張。”
“我爹說漂亮的女人就像妖精一樣。”
少女愣了一下,“那你爹有沒有告訴你有些話心裏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禍從口出。”
張懸溺點點頭,“說過,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少女不再糾結,“你們江湖不是有句話,叫做遇見即是緣,你我有緣,交個朋友。”
少年撓撓頭,“行。”
“我叫江梨,你呢?”
“張懸溺。”少年幹巴的嘴唇輕輕蠕動。
“懸溺……”
少女默念了好幾遍,竟也有些臉紅,“我還是叫你小黑子吧。”
因常年練習打鐵,高溫日曬而皮膚黝黑的少年並無異議,小黑子總比鼻涕蟲好聽。
少年好奇問道,“你從哪來?我沒在小鎮上見過你。”
少女雙手叉腰,“有朋自遠方來。”
見少年有些疑惑,少女解釋道,“總之就是很遠的地方。”
張懸溺似懂非懂,“我沒念過書,讓你見笑了。”
兩人的交談早已被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宋秋盡收眼底,他嘴角上揚,眼睛裏出現了一根若隱若現的金絲線,線條繞過兩人的手腕將他們綁在了一起。
這條金絲線,在宋秋原來那個地方,有個很耐人尋味的名字,因果線。
見到這一幕,提著幾斤豬肉的宋秋踏進酒館。
二人立馬默不作聲。
宋秋輕聲說道,“二位,打烊了。”
張懸溺與江梨作別,起身離去。
少女小心翼翼問道,“先生可否讓我在這酒館待上幾天?”
“陋室豈能容下姑娘這尊大佛。”
“先生說笑了。”少女眼神誠懇。
“也罷,本店無客房,隻能委屈姑娘待在這大廳裏了。”
“多謝先生。”
……
張懸溺並未立馬回家,而是上山來到佛祖廟。
燒過香後,他跪在蒲團上,虔誠默念,“願佛祖身體健康。”
老態龍鍾的和尚突然睜開了渾濁的雙眼,取出一個福袋遞給張懸溺,“小子,拿著這個,切莫丟了。”
張懸溺走後,廟裏弟子不禁問道,“前些天賀家來求福袋師父都不曾給,為何今日送人了?”
老和尚笑道,“人人都是來求佛祖辦事的,來祝福佛祖的,老衲還是第一次見。”
暮色裏,張懸溺悠哉悠哉下山了。
就在此時,一隻小狐狸從林中竄出,湊到其腳下,叼下一顆帝王錢,又馬上閃回了樹林。
速度之快,張懸溺都還不及分辨是不是先前那隻。
他俯身撿起銅錢,大拇指與食指捏起銅身,天邊最後一縷暮光穿過銅錢孔,好似一條遊龍從裏鑽了出來。
張懸溺揉了揉眼睛,把銅錢揣進兜,急忙回家了。
回到家後,他第一時間走到了小窩,依舊不見小狐狸的身影。
不過他今天比較開心,有個人主動和他交朋友。
張懸溺掰掰手指頭,這樣算下來,他就有兩個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