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國停下的一瞬間,大殿中靜得怕人。我都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急劇地跳動著,仿佛要破腔而出一般。老僧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剛才就緊張地在大殿中來回踱步,現在雙拳緊握,一臉褶子都皺了起來,弓著上身左右查看著。
等了足有兩三分鍾,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下大家都有些泄氣,本以為到了這一步,應該有所斬獲了,沒想到白歡喜一場。我第一個開口了,懶洋洋地說:“會不會我們什麼地方弄錯了?”
沈逸之沒有說話,重新恢複了剛才的神色,低垂著背在身後的手在殿內走來走去,顯然也是疑竇叢生。
吳宏和劉忠國麵麵相覷,特別是劉忠國,剛才十分緊張,隨時準備跳離大佛。現在他從佛像旁邊走開,眼神飄忽地瞅瞅四周,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雖然沒有幹什麼體力活,但老僧似乎是最感疲憊的一個。他頹然地坐在竹椅上,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泥一樣癱倒在那裏。想必這場虛驚耗掉了他僅剩的一點精力,再也沒有興致和體力折騰了。
吳宏拍拍我,留下他們三人,來到大殿外麵。我不知道他要我出來幹什麼,第一個反應是看了沈逸之一眼,心想這樣避開老沈不好吧?不過既然吳宏都不介意,我也就隨身出了大殿。
吳宏邊走邊和我耳語說:“你說這大殿的方磚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總覺得不隻是佛像身上有機關這麼簡單。”
我不明白他和我商量個什麼勁,直接告訴沈逸之不是更好?突然反應過來,這小子昨晚背著領導去大殿自己勘查來著,估計是怕聊起來被沈逸之發現擅自行動,挨批評。因為之前已經告訴過我了,現在隻能找我商量了。
這樣一想,感到有些尷尬,語氣上便隨意了些:“我猜不出來。反正這佛像的問題我們應該是猜中了,不然之前我們怎麼轉不動,現在卻滑順得像個陀螺似的?”
吳宏微微笑了笑,顯然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不過也沒辦法,我的確沒什麼頭緒。這佛像的奧妙所在還是沈逸之想出來的,你們兩個情報老手都一籌莫展,我一個愣頭青能有什麼高招?
想著想著,我和吳宏就走到了院子中央。吳宏一下想起來什麼,剛要說話,突然一下閉上了嘴巴,扭頭衝著四周看了看,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他猴子一樣左顧右盼,心裏就不大高興,心想你吳宏謹慎小心的毛病又犯了?大白天的疑神疑鬼的,這院子裏還能有什麼敵特分子不成?
沒想到吳宏突然把頭轉向我,瞪著一對牛眼問我:“小孫,你聽到什麼沒有?我打仗的時候常在陣地上來回跑,槍炮聲聽多了,聽力不好。你仔細聽聽,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水井
我一聽這話無端地打起冷戰來,這什麼意思?難道剛才觸動機關還真把什麼怪獸引來了?能聽到什麼?
怕歸怕,我還是專心地側耳聽了一會兒。開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過了幾分鍾,心靜下來了,周圍的一切聲響似乎都被放大了幾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慢慢有些嘈雜,院子裏的各種細小的聲響都在我耳邊劃過。
細微的風聲,樹葉晃動的聲音,大殿中老僧沙啞的咳嗽聲……突然,我真的聽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
這聲音窸窸窣窣,不甚清晰,若有若無的,但是卻在耳邊縈繞不去,而且有些耳熟,並不是什麼東西的叫聲,倒好像是……
我一下反應過來,這是水流的聲音!
吳宏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有頭緒了,等我告訴他,他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就把目光投向了離他最近的那口水井,幾步邁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吳宏抬起頭,急促地對我說:“去殿裏叫老沈過來,快點!”
我隻來得及向井中看了一眼,就被他匆忙地叫走了。不過就是這一眼,我也留意到,水井之中,似乎有水花翻騰!
來不及細想,我就去大殿中拉了拉沈逸之的袖口,沈逸之回頭一看我的表情,什麼都沒問就跟我來到水井前。身後,錢競成和劉忠國也一路跟隨而來。
吳宏已經在水井前站起身來,看沈逸之過來了,手一指井中說:“你們看!”
我們趕緊把腦袋伸到井口邊往裏看去,隻見這口枯了幾年的古井,居然在底部咕嘟咕嘟地冒出水來,水速並不快,水麵正在慢慢地往上方升高,不過這麼一會兒,也隻沒過了井底而已。
大家都是一臉驚詫,不想這水井在這個時候冒出新水來。這個時候出現這種怪事,大家自然都把轉動佛像和此事聯係了起來,就是不知道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因果。難道大殿中的佛像觸動的機關就是這個?
劉忠國先說話了,他征詢地問沈逸之:“要不,我下去看看?”
沈逸之一揮手說:“不行!太危險了!”他回頭問一直在我們身後伸著脖子凝神觀看的錢競成:“小錢,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錢競成扶扶鼻梁上的眼鏡說:“這個……這井原來沒有水?”
沈逸之回答說:“我問過老哥了,很多年前就枯了。你說這水是從哪裏來的?是地下水嗎?”
錢競成毫不猶豫地晃了晃腦袋,否定說:“不會的。如果是地下水早就打通了,不會現在才冒出來。現在又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地質變化,不會突然把地下水逼出地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