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隨意一說,並沒有在意,周圍的人卻是不同。我馬上注意到吳宏和沈逸之的臉色變了。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隻有錢競成自己渾然不覺。
仔細一想,我也一身冷汗。原來如此!媽的,剛才錢競成說得其實很清楚了:沒有特殊的地質變化,這井是不會突然冒出地下水的。他是從地質學的角度說的,當年困龍湖邊的爆破他不知道,我們三人可清楚得很。這水現在冒出來,是不是說明我們觸動了什麼機關,造成了附近的地質發生了變化?
這也太邪門了,我們隻是轉動了一下佛像,難道還能造成地震嗎?小日本的技術難道先進到這種地步,隻靠幾個精妙的泥胎,就能阻斷這山川之間的異動?
我左想右想總覺得這事不可能發生,不過眼前這水還在不斷地往上湧,事實明擺著。似乎除了這種解釋外沒有其他說法了,沈逸之嚴肅地看著井口,複又回身離開來到院子中,對錢競成說:“會不會還有其他可能?”
錢競成想了想,認真地說:“理論上來講,其他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我今天看過困龍湖的情況了,如果是同一批人的話,不排除他們在這裏也做了什麼改造,這井底的水也許一直存在,隻是壓力不夠,但是一直在侵蝕著地層,當地層一點點被衝薄後才爆發出來。雖然這個聽上去有些荒唐,但其實還有著另一種解釋,就是……”他猶豫了一下,說,“或者這井裏埋有什麼東西,咱們剛才在大殿中轉動佛像時無意中激發了什麼開關,讓橫亙在這水層之間的隔斷消失了,水於是就湧了出來。”
沈逸之的手輕輕一拍,側臉問旁邊的三人:“你們覺得呢?”
吳宏點頭讚同道:“我支持第二種說法,這樣也能解釋我們在大殿中沒有任何發現的情況,這佛像觸動的機關可能就是這水井,並不是我們想的,在大殿之中。”
劉忠國沒有發言,隻是衝著沈逸之點點頭,看來比較支持吳宏的說法。
趁著他們在討論,我看水井邊沒人了,便重新探頭進去看了看,不料一看之下,我的心重新又提了起來。
現在水麵已經上升了不少,約略可以透過陽光看清水色了。因為有了些深度,水已經失去了剛才的清冽。這一望之下,竟然讓我覺得有些害怕。井水顫悠悠地一點點翻騰,正像是水中有什麼東西在騰躍一樣,加上四壁灰黑,映照得水色漆黑,更是讓我心驚肉跳,趕緊把頭又縮了回來。
抬起頭來,正看見劉忠國拿手撫弄了一下頭發,不滿地站直身子嘟囔道:“日本鬼子真是不怕麻煩,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狗日的雜碎,整天弄些陰險醃臢的東西!”
話說到這裏,沈逸之卻一下打斷了他,說:“不一定。我覺得這機關倒不像是日本人的手段。”
大家一聽凜然一震,幾雙眼睛望了過去。沈逸之看著滿院子質疑的目光,解釋說:“日本人雖然工藝精巧,卻很少有這種奇技淫巧的匠工手藝,他們隻是做事仔細罷了,在想象力上可是十分匱乏。如果小錢分析得沒錯,這水井中湧出的水是因為我們觸動了殿中古佛的緣故,那麼可以想見這大殿和水井間一定有著什麼巧妙的機關設置。這種手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鬼斧神工了,不像是暴虐成性的日本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吳宏仿佛明白了什麼,輕輕問:“你的意思是……這些機關是中國人做的?”
黑暗洞穴
我們聽了吳宏這話都大吃一驚,不知道他何出此言。沈逸之卻點頭表示讚同,接著說:“即便不完全是中國人做的,至少緊要處也得到了能工巧匠的指點。單憑小日本的能力,壘個碉堡、鋪點炸彈、畫畫地圖是沒問題的,但是讓他們做這樣玄妙的機關,就有些難為他們了!”他眉頭一跳,似有所悟,“我印象中,當年老哥曾經和我說過,和趙二狗被押送到日本駐地的途中,他們曾經被分到兩路勞工隊伍中,老哥年紀大身體不好,自然和老弱病殘劃到一堆。年輕力壯的二狗於是被驅趕到了青壯年的隊伍中去,這本來沒什麼好奇怪的,但當時他告訴我一個奇怪的現象……”
我一下明白了,沈逸之說的“奇怪現象”是什麼。沒等開口,就被一旁的吳宏搶過了話頭:“你是說,在青壯年的隊伍中,摻雜著一些老邁之人這事吧?”
沈逸之點頭道:“現在想來,不是正好契合了我的想法嗎?本來修築寺廟僅需一些壯碩之人,為什麼要從各地搜羅些老邁男人呢?我想,就是因為他們的身份特殊。”
吳宏馬上眼睛一亮,想通了什麼,脫口而出道:“是工匠!”
沈逸之眼睛微微一眯,輕聲說:“正是這樣!當時這些老邁的人之所以夾雜在青壯年的隊伍中,是因為日本人根本不需要他們的體力,而是要借助他們的技術!因為他們是日本人搜羅來的手工藝人,說不定還是當地手上功夫了得民間奇人,其間保不準有什麼人精通老祖宗傳下來絕技啊!”
話音未落,吳宏就倒吸了一口冷氣,琢磨著說:“這樣一來,孫良的出現就能說通了,他正是因為擅長鑒別石料的質量才出現在那個隊伍中的!後來他不是三番五次地出現在石場中挑選石料嗎?這說明這寺廟的建材中很可能他專門負責這部分,這樣推測,想必其他年紀大的男人也分別是各方麵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