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怪事讓我一下慌了神,肌肉陡然緊縮起來,也不管情況如何,倉皇地對著吳宏就喊:“老師傅不見了!”
這時吳宏已經走到離我比較近的地方,借著越來越亮的火光,我突然看見了老僧。
他就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挪動過去的。亮光之處,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拿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物什,正奮力舉起向著趙二狗所在的玻璃罩砸去!
“住手!”吳宏大喊一聲,奮力衝上前去,但是手上舉著火折子又不敢丟掉,在這深邃的黑暗中失去亮光可不是鬧著玩的。行動之間便遲疑了一些,隻這一瞬間,我就看見老僧一張猙獰的老臉出現在火光下,肌肉都已經扭曲,臉漲得通紅,一臉悲憤地將手中的東西狠狠地砸到玻璃罩上。
“嘩啦”一聲,我感到眼前一亮,一片反光晃了過來,二狗所在的玻璃容器被砸得稀爛,老僧因為慣性身體前傾,沒及時閃開,腿一下撞到了碎掉的玻璃片上,一股鮮血馬上冒了出來。
吳宏已經到了眼前,看此情況竟說不出話,隻眼睜睜地目視著二狗的屍體一下傾倒出來,兩條細細的手臂無力地垂在地上,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我心裏一下明白,吳宏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填充了東西,單憑骨骼支撐的人體是絕沒有可能擺成這樣的姿勢的。這裏麵一定注入了什麼,來保證人皮的充盈。
事情發生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我們三人都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誰都不敢動。這洞穴實在是太詭異了,難保沒有什麼其他的機關。老僧是個講義氣的人,自然對日本人懷著切齒的恨,做出這冒失的舉動雖然情有可原,卻馬上陷我們於十分危險的境地。萬一觸動了什麼機關,我們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黑暗中隻有吳宏手中的亮光在抖動,我的呼吸都幾乎停止了,隻是死死地瞪著一個點,紋絲不敢挪動。老僧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我和他距離不遠,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隻有幾秒鍾的時間,我卻感覺漫長得像是一年。
突然,耳邊傳來幾聲短促的“嗞嗞”聲,但馬上變得連貫起來,不過聲音卻始終十分微小,要不是我們神經極度緊張,可能還聽不到這聲音。因為自己想象中怕出現什麼萬箭齊發的危險情況,我隻是在留意有沒有什麼突如其來的槍彈之類,對這種莫名的聲音雖然感到奇怪,但卻不是十分害怕,隻是慢慢地看了看吳宏。
目光剛剛投向他,吳宏的臉一下變得煞白,大喊一聲:“糟了!毒氣,跑!!”
致命毒氣
這話像是炸雷一樣在我耳邊轟鳴,還沒等反應過來,我就被吳宏一腳踹到門外。一爬起來就看見吳宏正在拽著老僧往外麵拖,剛才老僧已經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加上腿上又受了傷,現在完全不能自己動彈。吳宏屏息閉氣,當機立斷把火折子咬在嘴裏,也就是幾秒鍾時間,生拉硬拽把老僧拖出了裏麵的暗室,此刻他臉色已經不對了,憋得通紅不說,因為嘴裏咬著火折子,留有一點間隙,我總覺得似乎有毒氣已經浸潤進去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想起剛才開門的秘訣,就伸手進去,兩邊一起按下暗門。剛才吳宏說過,這石門嚴絲合縫非常嚴實,估計能夠擋住這毒氣蔓延,隻要石門落下,情況就樂觀不少。
誰都沒有想到,剛才迅速落下的石門這次卻開始緩緩下降,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吳宏身後還有一道石門,剛才我們進來時並沒有關閉,他一把將我推出門去,腳步已經開始變得踉蹌,不知是因為氧氣不夠還是中毒所致,我隻在回首的一刹那看到吳宏黑紅的臉龐上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極度駭人。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像是瘋了一樣就往回衝,回身的瞬間,仿佛看到身後一個人影奔跑過來,我知道那是等在黑暗中的錢競成。我顧不上通知他,心想隻要幫吳宏把老僧拖過這道門,從裏麵按下暗門開關,我們就多了一份存活的可能!隻是不知道這道門是不是也像剛才一樣,開得快關得慢。如果也是那樣,我們必定斃命於此了。
剛一回頭,就被一個龐大的身體迎麵撞上了,一下子栽倒在地,這下子我被頂得不輕,神誌都有些恍惚,耳邊隻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然後看到一陣騰起的塵土又聽到壓在我身上的人急促的呼吸聲。
石門迅速地關上了。
我剛回過神來,就被身上壓著的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震得耳朵嗡嗡響,等他慢慢翻過身來蹲在地上大聲咳嗽幹嘔時,我才發現,這人正是吳宏。老僧卻已經不見蹤影。
我一下湊近吳宏,剛要開口問,轉眼看見了他身後厚重的石門,馬上明白了。
老僧被關在裏麵了。
想必剛才也是老僧從裏麵觸動的關門機關,雖然隻是那麼一瞬間,但我從觸底的動靜可以判斷這石門下落非常快,如果是吳宏伸手去開,別的不說,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也會給石門與底部留下空隙,隻能從裏麵將開關按下,造成石門急速下落,擋住對麵奔湧過來的毒氣。
沒等我多想,吳宏咳嗽幾聲,就一手捂嘴一手拽著我,從來時原路匆忙返回。錢競成緊緊跟在我們身後,一路摸爬滾打地跑了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第一道剛才關閉的石門竟然打開了,我向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一直跑到鐵梯下方。上梯子的時候我趁空問:“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