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Flower and sword(3 / 3)

“哼……”洛桑從心底裏多少有些敬佩起眼前的這個敵人了:“同樣是聖騎士……差距咋就這麼大列?”

“恩?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是叫阿普?對嗎?”

“是的。”

“起碼……你配得上你的稱號。”

露西皮卡的太陽,慢慢要下山了。

安卡利及亞特蘭聯合帝國西方西北菲尼克斯軍團駐露西皮卡總指揮部

莫斯科17時51分,

進攻發起後42分鍾。

指揮部內的氣氛沸騰到了頂點,嘈雜聲此起彼伏,形同爆滿的跳蚤市場。

連希那瓦伊都有些坐立不安了,也算身經百戰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亂做一團的指揮中心。

[這就是菲尼克斯軍團的風格?]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望阿爾芒西特元帥。

整個指揮部裏,仿佛隻有他最悠閑。

他一言不發,目光有些呆滯的盯著桌上的投影儀,左手托著腮,好象在沉思什麼。

[到現在還在思考嗎?對戰局一點都不關心?還是有所顧慮?]

希那瓦伊注視起阿爾芒西特,從他那入神的表情和認真的目光裏,仿佛隱約透露出“安卡利戰神”的威嚴。

[不愧是元帥,不愧是聯合帝國的第一元帥。]

希那瓦伊覺得這種臨戰不亂的態度,很可能就是自己與阿爾芒西特最根本的差距。她僅僅是坐在這裏,看著他思考的樣子,似乎就能體會到其中深不可測的“指揮藝術。”

[這……這就是領袖氣質吧!]

希那瓦伊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決心戰爭結束後要把這種處亂不驚的指揮風格推廣向全部的騎士團領!

就在這個時候,阿爾芒西特微微抬起下巴,睜大雙眼,仿佛剛剛從冥想中恢複過來,對著投影儀上的地圖發出了一聲輕歎。

“元帥!”希那瓦伊起身上前道:“現在進展十分順利,您的作戰計劃真是太完美了!”

“恩……”阿爾芒西特小聲道:“剛才夢見小時候了……在阿卡迪爾的日子……唉,老了……容易傷感。”

“……”

“怎麼了?女士?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希那瓦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她穩了穩神,帶著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道:“元……元帥,您是認真的嗎?您剛才,小睡了一會?!”

“恩,幾分鍾而已……這兩天比較累,怎麼?”阿爾芒西特笑道:“我不閉眼睛的習慣嚇到您了?”

“不不……妾身隻是以為,”她有些語無倫次了:“……隻是想問,元帥您怎麼可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小睡?”

阿爾芒西特不緊不慢:“有什麼不可以嗎?”

“您……難道對戰局一點都不關心嗎?”

阿爾芒西特點點桌麵上的報告:“對方前10分鍾的對策決定了勝負——作戰計劃很順利,不是嗎?”

“但是如果,作戰計劃中途出了什麼問題呢?比如,激光炮陣列沒有被摧毀?或者……遇到了敵空軍的強力截擊?”希那瓦伊顯得很激動。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的副官自然會使用第二套方案,如果不行就用第三套,再不行就第4套,我的副官會及時改變戰略。”

“如果您的副官……我是說,您事先製定好的戰略不能奏效的話,那……”

“那還能怎麼辦?”阿爾芒西特爽朗地笑著,象一個真正的德美爾那樣笑著:“最多不過是戰敗,我又不是沒打過敗仗。”

希那瓦伊還想爭辯什麼,卻被元帥一個手勢阻止:

“希那瓦伊女士,坐下,我很了解的對手的斤兩,您不用擔……”

阿爾芒西特的話戛然而止,目光飄向希那瓦伊身後。

傳令官拿著報告走近,對他們立正行禮:

“元帥閣下!‘鑽石武力’最新的緊急情報通告!”

“念!”

“已確認EA軍地下發電站位置,核化法師進入待命狀態,隨時可以進行誘爆。”

希那瓦伊聽到這段話,皺了一下眉頭。

元帥點點頭,示意那人下去,另一名傳令官接踵而至。

“元帥!前線來電,第2裝甲團的12部虎式已經登上巴卡林特山脈最高峰,後續部隊即將趕到。不過純粹護盾還在生效,我軍仍不能完全占領該陣地,但剩餘敵軍火力已無法阻止裝甲部隊或騎士團穿越防線。”

元帥站起身來,摸著下巴思考了幾秒,斬釘截鐵地道:“命令!”

一直在他身後的副官立即挺直了上身。

“第2裝甲團,”元帥又頓了一下:“立即取消占領敵中央陣地的行動,全部向右翼防線移動,接替騎士團的攻擊任務。”

“是!”

“騎士團,重編隊型,向北緯37點0度,東經44點3度的Z地區前進,現在有充足的理由相信EA軍指揮部在該位置,所有騎士團成員必須在2小時之內趕到該地區並對其進行占領級攻擊,沿路無論遇到任何阻擊不予理會!”

“是!”

副官立即退下傳達命令去了,阿爾芒西特又慢慢坐回桌前。

希那瓦伊湊近了點小聲道:

“元帥閣下!”

“怎麼了?女士?”

“誘爆反應堆這個計劃是誰製訂的?”

元帥盯著她,麵無表情。

“那可是明目張膽的違反條約!”希那瓦伊用食指猛地點了點桌子,顯得很焦急。

元帥知道,對於象她這樣有著頑固信仰,而又非常有名望的聖騎士來說,有些事還是用“哄”來得方便。

“不不不,當然不,”他笑道:“既然人類都能把艦炮口徑改成399毫米,我們為什麼要打破條約呢?”

很顯然他的語句中帶著諷刺:

“而且這隻是計劃的一部分,也就是,我剛才說所的‘方案’之一。”

希那瓦伊漸漸有些懂了,她皺著眉頭道:

“元帥?”

“說吧,女士。”

“為什麼以前鑽武的人沒有找到這個核電站呢?據我所知,這裏的僵持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這是他們的職業秘密,”元帥似乎有意在隱瞞什麼:“總之我希望你明白,如果我們不發動這次進攻,他們就不可能摸清敵人的底細。”

勝負已經很明朗了,而且的確如他所說,“對方前10分鍾的對策決定了勝負”。風魔法製造的屏障是誘餌,第5輕裝甲團是誘餌,甚至連伊斯卡,也是誘餌,當對方在前線打的火熱,卻沒有意識到鑽石武力已經滲透進基地內部的時候,戰爭的結果就已經確定了。

[這才是阿爾芒西特?]

“哦?看來我需要多花點時間與鑽武的人打交道了,據說那裏帥小夥可比這裏多多了啊?”希那瓦伊有意打著哈哈,試圖不讓自己“佩服的無體投地”的表情顯露出來。

“女士,寬恕我的直言無禮,您已經過了打情罵悄的年紀了。”

阿爾芒西特也用玩笑回敬著,他端起手邊的銀質咖啡杯,剛要喝時卻發現裏麵已經空空如也。

“元帥!”希那瓦伊表情突變,按住元帥的手腕,把聲音壓到最低:“豈妾身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元帥微笑著點點頭。

“這個星球,露西皮卡,它到底有什麼?”

“恩?怎麼說?”

“阿爾芒西特、塞瑞法公主、整編聖騎士團、鑽石武力以及核化戰鬥法師……”希那瓦伊看來是悟到了什麼:“占領露西皮卡,恐怕絕對不是為了‘榮譽’吧?它到底有什麼,值得最高統帥部如此看重?妾身實在是對此很懷疑……”

元帥的笑容凝固了。

“希那瓦伊聖騎士團領……”他指了一下希那瓦伊身後的座位:“按軍銜,您不過是個上校。”

希那瓦伊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乖乖退身坐好。

阿爾芒西特對在旁邊待命的勤務官打了個響指,敲敲桌上的咖啡杯:

“西西茶,要濃的,兩杯。”

勤務官一臉的不樂意。

他打開門,走出一號指揮中心,進入走廊。

他的確是有不樂意的理由——在別人端著槍迎接輝煌勝利的時候,他卻端著盤子,三年的兵役別的沒學會,泡茶燒飯做點心倒是掌握了不少。

鐵門在背後合上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兩名穿戴整齊,全副武裝的HAM衛兵,斜抱著SL17突擊步槍,守在指揮部門口。

勤務官轉過身,兩名士兵馬上立正。

“什麼個意思?”他本來就有些怨火,現在正好找這2個苦命人發泄一下,“誰命令你們在這裏設崗的?”

“報告長官!安全科大約30分鍾前確認的指令,警戒等級提升到4!所有紅色區域全部增配一個小組的監察兵力!”

勤務官眼見沒什麼話好回,點點頭,泱泱地走開。

在這條並不長的走廊裏,充滿了碎岩特有的氣味,直讓人懷疑空氣淨化設備是不是已經報廢了。

勤務官帶著厭惡的表情,走到樓梯口。這是通向一層的安全出口,裏麵的燈已經快有2個星期沒亮過了,即使在大白天也一直陰森森的。

“媽的!也不知道都把錢花哪裏了!”他碎碎得罵著,走下樓梯。

喀噠。

他好象踩到了什麼,這種咯腳感覺很特別,一時想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他騰出一隻端盤子的手,掏出手電,轉身向剛才落腳的台階照去,那裏空無一物。

這著實讓人費解。

他又伸腳“踩踏”了剛才那個台階幾下,的確是沒有任何東西。亞特蘭特有的敏銳和狐疑,在這個時候控製了他的大腦,他咬住手電,從腰間掏出手槍,四下摸索一陣。

突然好象有什麼東西在他麵前晃了一下,他剛要瞄準。

一隻有力而冰冷的“爪子”猛地捂住了他的嘴,把他的下巴向後扳了一點讓他無法出力。

盤子和茶杯從手中脫落,卻沒有發出掉在地上的聲音——電光火石的刹那間,在他麵前的一個影子突然出手,接住了它們。

[是……兩個?]

在黑暗中,他無法看清襲擊者的摸樣,但仍能隱約聽到電子儀器轉動的聲音,那一定是某種夜視裝置或探測器。從背後被頂住的感覺來看,對方“胸口”位置明顯有不小的凸起,那應該是“雌性”的特質,也就是說,這不是機動忍者——至少不是普通的機動忍者。

“(安)現在,”

他身後的那個東西開口了,那是低沉的電子合成音,標準的安卡利語,分不清年紀,分不清男女:

“(安)你隻要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明白嗎?”

點頭。

“(安)很好,你是這裏的軍人?”

點頭。

“(安)你……是上尉?”

點頭。

“快一點,蘇爾!”他麵前的那個影子好象不耐煩了,它用的是通用英語,勤務官隻能聽個大概:“別浪費時間在這種傻問題上!”

“(安)你剛才是從指揮部出來的嗎?”

點頭。

“(安)阿爾芒西特元帥,在裏麵嗎?”

沉默,他突然意識到這些人的目的是……

“(安)我問你,阿爾芒西特元帥,在裏麵嗎?”

那爪子猛一用力,勤務官的脖子幾乎被擰斷,呼吸也不能繼續,隻能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安)我再問你最後一次,阿爾芒西特元帥,在裏麵嗎?”

點頭,急促地點頭。

“(安)謝謝……”

蘇爾輕輕一挽手,

隨著脖子斷掉的“哢噠”聲,勤務官癱軟的身體倒在了台階之上。

黑暗中的梅扭了一下頭,示意蘇爾跟上,然後伏下上身,象貓那樣趴在地上,對著走廊探出小半個腦袋。

就在此時,僵硬的聲音在勤務官的屍體上響起:

“(安)尉官,裏斯特米.瑞祈達,確認,生命信號消失,陣亡。”

蘇爾啐了一口:

“喵?!”

[生命監測儀!]

警報突然響徹整個基地,走廊那頭,一名衛兵好象已經接到了命令,正在向這裏快步走來。

沒有時間了,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思考“該怎麼辦”這個問題了。

這預料之外的變故讓梅有些慌了神,一時大氣都喘不上半口,她回過頭看著蘇爾——

蘇爾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係統提示:神經聯接模式變更,“劍舞模式”開啟]

“我開劍舞上去,如果沒撲中,”蘇爾從背後卸下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球,連一絲猶豫都感覺不到:“你幫我補!”

話音未落,她的身形便已閃進走廊。

行動快於思考,

或許在這個時刻,更加有效。

在蘇爾騰空躍起飛撲的時候,她手中的金屬球完全展開,變成一把圓環狀的空心利刃,有點象“乾坤圈”這種古代武器——不同的是,這個圈外圍的刃上,微微顫抖,那是高頻振動切口的特征。

走廊中央的衛兵甚至連一聲尖叫都未及發出,就被蘇爾的利爪撲倒,身體向後滑出數米,一溜鮮血從裂開的腦殼中迸出,將走廊兩側染紅。

守在門口的衛兵剛要舉槍,乾坤圈便已砸了過來,象切豆腐一樣穿過他的脖子後,釘在指揮部的鐵門上。

這個時候,梅才剛打開腕裝衝鋒槍,準備射擊。

“強……”雖然早就見識過蘇爾的身手,梅還是不自覺地用一個字來形容現在的感受。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完全陌生的敵軍大本營裏,蘇爾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心理素質全麵超越自己。

這也許,

就是“人”和“兵器”之間的決定性差距。

不僅是阿爾芒西特,整個指揮部的人都對突如其來的警報驚詫莫名,完全摸不清狀況。

一直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迪芙公主也被這吵人的聲音鬧得來了精神,

她撥開擋在眼前的頭發,目光很自然地飄向同樣座在大桌前的希那瓦伊。

希那瓦伊站起身,抽出華而不實的佩劍,扭頭對梟令道:“持劍!保護公主和元帥!”

那少年也抽出了佩劍,立定站好,刹時間指揮部裏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嘿嘿!我說你們這是在幹啥?”阿爾芒西特反倒是笑出了聲:“基地裏的事,自然有安全科負責,如果我們也要拿槍拿劍,帝國早完了。”

“就是啊!”迪夫也劃拉著手對希那瓦伊笑道:“不用擔心拉,我相信阿爾芒西特元帥,是無敵的!”

希那瓦伊慢慢收回了劍,坐了下來,但表情仍舊凝重。

“回自己的崗位!”元帥一字一頓的念道,生怕沒人聽懂似的:“戰鬥還沒結束呢!!”

他的屁股始終沒有離開椅子半寸,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指揮部內的危機感也被他一掃而空,恢複了剛才的忙碌。

也就在這個時候,指揮部右側2米多高的雙層鐵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本來這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響是不會引起任何人在意的,

但是此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為某種感覺,被吸引了過去——

那強烈的殺氣,

讓指揮部內滴滴答答的電子儀器都顯得鴉雀無聲。

兩個很象機動忍者的矮小“生物”伸著胳膊,站在門口。

迪夫公主臉上的笑容還沒退去,

身體上的紋路就本能似的竄了起來!

蘇爾掃視指揮部一周,當她的目光與阿爾芒西特重疊時,電腦發出了期待已久的提示:

[“目標,鎖定!”]

她和梅的腕裝脈衝衝鋒槍在同一時刻開火,刹那間,藍色光球就將整個指揮部照得通體透亮。

爆裂聲,慘叫聲,脈衝彈劃破空氣時發出的“嗡嗡”聲交織在一起,血花在半空中飛濺,死亡來得太快,以至於誰也搞不清哪個已經被擊中,哪個再也起不來了,隻有幾個稍微冷靜一點的軍官慌亂中掏出手槍,試圖反擊。

[恩?]

大半梭打完,匍匐在桌子下麵的阿爾芒西特並沒有被擊中。

梅剛要調整槍口,卻被蘇爾抓住了手腕,突然向後拉去。

兩人猛地後跳半步,半跪在地,她們剛才所站的門口,一麵模糊的“氣牆”拔地而起,將門框擠壓變形。

直到此時梅才發現剛剛自己有多危險。

[好快的反應……]

“多完美的空間膨脹啊,連一毫米空隙都沒有。”蘇爾衝門口點點下巴,頗為俏皮地道:“好好學著點兒,梅,這個比尤利教我們的強多了。”

“哦,”梅從地上站起,甩甩尾巴:“現在怎麼辦?元帥沒死,一槍都沒打中。”

警報依然刺耳,

身後傳來惱人的腳步聲。

蘇爾隻考慮了半秒鍾:

“我把它砸個洞出來,”她指著麵前扭曲的空間道:“你丟個雷進去。”

“啊?你行嗎?”

“快!”

[安全了?]

阿爾芒西特慢慢從桌下探出腦袋,看到門口已經被扭曲的空間封住。

他這個樣子實在有些狼狽,簡直稱得上是職業生涯裏最丟臉的時刻。

但是現在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損失如何?!”他按著桌子大聲問道。

指揮部內一片狼籍,雖然隻是瞬間的交火,但咋一看去至少有半數軍官倒在了血泊中。

[真丟臉……如果不是公主在的時空係心焰……]

“公主?”

平時連摔倒都要哭上半天的公主,這時候怎麼會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還是被嚇傻了?雖然她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女孩,但插旗決鬥與真實戰場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當元帥把目光移先剛才迪芙座著的位置時,腦中突然一片空白。

穿著粉色桑絲連衣裙的美麗少女,癱倒在桌邊,不知從哪流出的鮮血已將大半個身體染紅,人似乎已失去了意識,隻有手臂還在不住地微微顫抖。

肩部中彈的希那瓦伊撐著桌子,艱難地走到迪芙公主身邊,當她指間觸碰到少女柔軟肌膚的瞬間,突然表情扭曲地大叫:

“梟!梟!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年輕的騎士並沒有受傷,臉色也驚人的鎮定,仿佛這樣的場麵已經看過了很多次,他大步上前,扶住希那瓦伊。

“幫我,幫我一下,她的IT正在快速流瀉!”希那瓦伊的語句顫抖起來:“幫我一下!我的IT不夠。”

梟隻是看了公主一眼。

“大人,打中要害了……”

他冷冷地道。

希那瓦伊並沒有理會他,而隻是徒勞按住少女顫抖的身體,想把血止住。

“大人!”

“快幫我一下……”希那瓦伊咽著,幾乎連說句完整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梟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對她搖搖頭。

這的確是難以接受的現實。

30秒前還有說有笑的塞瑞法公主,走了。

希那瓦伊愣了一下,歎出口氣,看著梟,慢慢恢複理智,她撫了撫公主漂亮的身體,它的主人甚至還沒來得及體會這個身體所能帶來的美妙,就已經離它而去。

“公主她,”阿爾芒西特也愣在一邊,不知該說什麼好,甚至連點動作也沒有:“她?沒事吧?”

希那瓦伊抬起頭,調整了一下情緒,強作平靜地道:“頸部中彈,公主陣亡了。”

阿爾芒西特捏緊了拳頭,從喉嚨深處爆發出一種低沉的、德美爾特有的咆哮:“衛隊!衛隊呢!!衛隊在哪裏!?”

就在剛要有人回答他的時候,

門口的扭曲空間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好象正有什麼東西要努力從中間衝出。

[這是……?]

雖然阿爾芒西特看不出門道,但希那瓦伊和梟卻立即明白了眼前景象的恐怖:

[這是聯合帝國最強的女性施法者之一、塞瑞法公主,所布下的三級空間膨脹!]

很明顯屏障就快要被突破了,

[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隻有頂尖的時空係施法者才能破壞它……]

來不及多思考,梟手臂一橫,大聲喝道:“離開這裏!快!”

他深吸一口氣,全身的紋路沸騰翻滾!

扭曲的空間被打穿,一個圓型物體從缺口中丟了進來,正好滾到梟的腳下。

“爆炸合金手雷……?”

梟瞪著他那血紅色的瞳孔,冷冷自語:

“大神在上……”

山崩般的爆炸聲響徹指揮部,幾乎整個基地都能感覺到震動。

從缺口湧出的氣流,夾雜著玻璃和金屬碎塊,將蘇爾衝倒,甩出數米。

她翻身跳起,拍拍胸口。

“有伴了!”梅指指身後。

基地的衛隊已經殺到,正從樓梯口向外衝。

蘇爾用腳踩起地上的SL17突擊步槍,一個連射又把他們壓了回去。

梅也就地抓起衛兵屍體旁的突擊步槍,閃到蘇爾身後道:

“還沒有確定目標是否清除!現在該怎麼辦?”

“跑!當然是跑!”蘇爾一邊向樓梯口胡亂射擊一邊叫道:“是逃跑!是嚎叫著逃跑!快開地圖找條路出來!”

“那……任務呢?阿爾芒西特可能還活著!”梅還有些猶豫。

“這樣啊?”蘇爾手忙腳亂地換著電池匣,發出一聲苦笑:“那您安心的去核實吧,在走之前勞駕您告訴我逃出去的路。”

“恩……”梅的大腦芯片立即就給出了最佳的路線:“去4號停機坪!3樓一個朝南的小停機坪,隻有一個出入口,我們把門一封就能用傳送了。”

“那走!”蘇爾丟掉SL17,打開腕裝衝鋒槍的保險,四肢著地:“跟著我衝過去!”

梅也往地上一趴,身後的鋼尾高高翹起,手中的鋼爪伸出半截。

“別迷路!蘇爾!你別把我也害死了!”

“放心吧!”蘇爾微微抬起屁股,準備衝刺:“答應過要保護你的!”

她象一隻震翅的蝴蝶,猛然向前方撲去,與從樓梯探出頭來的衛兵撞個滿懷,這可憐人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便被削掉了腦袋。另一名衛兵剛剛抬起槍口,蘇爾的爪就已拍到了臉上。

“(安)什麼鬼東西?”

這是最後一名衛兵說出的最後的一句話,蘇爾反手將他的頭按進了牆。

幾秒不到,整個樓梯口便變成了一片血海,

剛剛還很激烈的槍聲,

就這樣突然停止了。

梟慢慢睜開了紅色的眼睛。

熾熱的水氣在麵前蒸騰,他卻沒有傷到一絲一毫——

在他身後的阿爾芒西特和希那瓦伊也沒有。

除此以外,整個指揮部都已是一片稀爛了,夾雜著雪花的烈風,透過破碎的窗口,在房間中呼嘯。

緊緊圍在3人身體四周的冰牆慢慢龜裂,

轟然倒下。

梟側臉的的紋路潛了下去,他喘了口氣,收回撐開的雙臂,撤掉法陣。

他轉過身,向蹲在地上按著公主屍體的希那瓦伊伸出手,冷冷地道:

“騎士領大人,您沒事吧?”

[惡寒.冰壘?這個屋子裏哪裏來的惡寒係OT呢?]

希那瓦伊接過梟的手,晃悠悠的站起來,她注意到窗口玻璃破裂的方向。

[原來如此……在爆炸前竟然想到打破窗戶引來屋外的寒氣……]

“元帥,您呢?”梟的聲音依然是完全冰冷,絕對的不卑不亢。

阿爾芒西特有些驚魂未定,站起身後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公主的屍體還在梟腳下,保持的很完整。

希那瓦伊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輕輕地哼出一句話:

“梟,去,抓活的……”

她深藍色的眼中,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殺氣與暴虐:

“死的,也行。”

梟抽身後轉,踏過冰牆的殘骸,推開變型的鐵門,消失在走廊深處,連個“是”或者禮都沒留下。

希那瓦伊終於支持不住,跪倒在迪夫公主的屍體邊。

“迪芙……”

她不顧站在身後的元帥和衝進房內的衛兵,小聲抽泣起來。

死胡同!

蘇爾迅速伏低身體,刹住腳步,利爪在地上刻出數道可怕的劃痕。

“走不通!回去!!”她大叫著蹬地,騰空躍起。

梅正重複著剛才急停的動作,蘇爾正好從她身上飛過,還未及落地便已擺動尾巴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蠢笨如豬!蠢笨如豬!!”

身後射來的子彈從身體兩側劃過,梅忍不住大叫起來:

“我怎麼想起來叫你個豬帶路的!?”

蘇爾不語,執著地向前奔去。

前麵是個丁字回廊,中間電梯的門正慢慢打開。

“跟上我!左邊!”

蘇爾突然跳起,在半空中蜷縮成一團。

電梯中剛閃出3個持槍的衛兵,已躍至他們麵前的蘇爾猛地展開身體,用盡全力踹在第一個衛兵胸口,連著後麵的兩個人一起蹬回了電梯,借著蹬踏的力道蘇爾還沒落地就完成了轉身,向右邊衝去。

緊跟在她後麵的梅雖然做不出這樣的動作,但至少速度一點沒落下:

“喂!你剛才不是說左邊嗎?”

“我改主意了!”

梅沒語言了。

還沒跑出幾米,蘇爾興奮地吼起來:

“到了!”她用拳砸開側麵的鐵門,看都沒看就衝了進去。

但不到半秒就又衝了出來:

“喵的!廁所!”

幾個穿著雪地戰迷彩服的士兵不知從哪兒突然閃出——但是他們顯然比蘇爾和梅更驚慌失措,其中一個甚至連步槍都還沒從肩頭卸下。

蘇爾毫不客氣地躍起飛撲,手起爪落,四腳著地後連看都沒看就又向前急奔,而那幾個人竟然就在這一瞬間轟然倒下,血如泉湧。

“這裏能看到外麵!”梅大叫著喝住蘇爾,指著士兵衝出來的那個入口。

兩人鑽進通道,對麵仿佛已經能看到飄雪的夜空,克林撒牙質做成的爪子在通道中留下急促的敲擊聲,眨眼間她們已暴露在風雪之下。

“這不是4號停機坪!”

梅指著平台上碩大的阿拉伯數字“3”道:“你把我們帶到什麼鬼地方了?”

“管它呢!丫是停機坪就不錯了,”蘇爾蹲坐在門口,緊張地監視著通道:“你快準備傳送!”

“你先傳!”

“胡扯什麼?每次不都是你先走的?”

“我最近的試驗成功率比你高!根據S109條例……我有義務掩護你。”

通道另一頭的UE軍士兵已經開始向這裏開火了,蘇爾一邊探頭一邊用那微不足道的腕裝衝鋒槍進行回擊。

“去他邈的條例!”她斷斷續續地道:“這裏最大的義務——”

對麵的火力已把她壓地不敢再探頭,她這才轉過身麵對梅道:

“就是我要保護你的誓言!”

梅欲言又止,愣了2秒後突然喚起身上的紋路,擺開架勢開始施展定位傳送——那讓UE軍引以為豪、讓EA吃盡苦頭的8級時空技能。

通道那頭傳來UE士兵嘰裏呱啦的安卡利語,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爾突然從通道口閃身而過,露了個臉的刹那,密集的火力已將她剛才晃動的位置完全覆蓋。

而她已經彈盡糧絕。

[失敗了?]

梅全身一陣燥熱,流著汗大口喘著氣:

“失敗了!”

在如此緊迫的時刻,她竟然cast失敗。她抬起頭,向一旁的蘇爾投去幾乎絕望的目光。

仿佛透過頭盔讀懂這目光似的,蘇爾摘下麵罩,猛地甩了甩金燦燦的頭發。

“沒事的,”雖然同樣喘著粗氣,但她溫柔的笑容卻是那樣自然而充滿力量:“再試一次,好嗎?梅?”

她又以一個側翻在通道口閃過,又是一陣密集的彈雨飄來。

通道裏麵的腳步聲聽上去已不到10米——膽子還真是大!可惜此時蘇爾也沒有彈藥來迎接他們。

[怎麼辦?]

蘇爾摸出乾坤圈,

她很清楚,

如果真正到了要肉搏的程度,傳送走的可能性就幾乎不存在了。

[喵的!死就死吧,我不過是個工業製成品而已……]

苦笑還沒來得及從嘴角褪去,

敏銳的聽覺便將另一個壞消息送到。

這種“喀塔”聲貌似是……

[槍榴彈上膛!]

這可怕的念頭驅使她再次站起,小跳半步,同時喚起全身紋路。

一顆罐頭般大小的黑色爆炸合金槍榴彈落在身前,她的側踢雖沒有命中,但空間壓縮及時出手!

槍榴彈象它飛過來時一樣被彈了回去,連著一群士兵和他們浮在空中的子彈推向走廊對麵。

這一擊的空間壓縮能量巨大,靠近蘇爾一側的碎岩通道竟然被壓變形了好幾米。

槍榴彈撞到對麵的牆上,爆炸貫穿了整個通道,碎岩的破片象無數把尖刀,呼嘯著衝了出來。

蘇爾忙閃向一側躲避衝擊波和破片,大聲地喘著粗氣。

她掐指一算,剩下的IT剛好夠完成一次傳送。

“梅?你好了嗎?!”

沒有人回答。

剛才梅站著的地方,有一圈淡淡的灼燒痕。

“喵的!賤人!跑了也不說聲!”

機不可失!

她一個魚躍挺身跳起,紋路瞬間爬了整張疲憊的臉孔。

回憶起施法的每一個步驟,

她象台機器般,準確的重複著這個已經練習了上千次的儀式。

和所有亞特蘭係施法者一樣,蘇爾的IT置換不需要過程,當紋路互相連接,完成“圓”的刹那,施法就完成了。

[是時魔.傳送,她是亞特蘭人?]

穿著單薄禮服的少年心生疑惑,他決定不再觀望,拿著短劍從要塞第4層的天窗躍下,衝蘇爾的腦門劈去。

蘇爾大吃一驚,躲閃不及,隻有勉強伸出左手格擋。

也不知那短劍是什麼材料,一打在利爪上就碎成了好幾片。

蘇爾不等對手站穩便撤掉紋路,雙爪撲擊,誰想那少年隻是就地輕身一轉,她便打了個空,抬頭的當兒又被一肘打中麵門,失去平衡趔趄向後仰倒,漂亮的後空翻立定多少掩蓋了剛才這一輪過招的完敗。

“NICE!”蘇爾抹了抹淩亂的頭發,皺著眉頭昂起下巴:“(安)你可是今天第一個傷到我的人。”

蘇爾無法掩飾的特征在金色發絲後若隱若現,讓少年愈加迷惑:

左眼深藍,右眼緋血,

閃著同樣逼人而淩厲的目光。

風雪依然在空中肆虐,

直到這時,兩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對蘇爾來說,這個黑發少年不過是個穿著白色聖騎士禮服的毛頭小子而已,她從沒怕過任何人或東西,連最危險的工業機器人都處理過,這個手無寸鐵的家夥又能怎麼樣呢?

但是他的表情確實令蘇爾非常不爽。

他看上去完全無所謂懼。

仇恨,憤怒,厭惡,甚至連一點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就好象是周圍的雪花一樣冰冷,了無生氣。

“你到底是什麼?”他用英語平靜地問道:“機動忍者不會使用IT,臉也不會是軟的。”

蘇爾一步向前,半彎下腰,做出攻擊的預備動作。

正要前跳的瞬間,她突然發現,

自己的左臂已經失去知覺了。

[喵?]

完全麻木,

象一截柴火那樣掛在身體上。

沒有帶頭盔,她驚慌的表情被對方覺察出來。

少年慢慢向她走來,擺出一副毫無戒備的樣子:

“小姐,您的右臂已經凍僵了,不做手術的話很快就會殘廢。”他竟然向著蘇爾伸出右手:“而且,您已經沒有辦法完成身上紋路的循環,傳送不走,你跑不掉了,投降吧。”

蘇爾這才意識到,這個穿著單薄的少年,屹立在零下數十度的寒雪中卻毫不在意。

這可絕不是南內斯特防凍藥水能達到的境界——他身上甚至連一點雪花都不沾。

[難道是“惡寒係”施法者?!]

蘇爾苦喪著臉,單手撐地,哭笑不得:“暴風雪裏遇冰法,喵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那少年竟然就這樣赤手空拳地走到麵前了:

“你是亞特蘭?小姑娘,資質不錯,可惜你站錯了隊。”

“別亂給人扣帽子,亞特蘭人,”蘇爾一邊盤算著怎麼辦一邊笑道:“你看我身上哪個部位象你?”

“每一個。”這不識風趣的少年竟認真的回道:“伊甸聯盟的把戲我見得多了,但是能cast8級時空係技能的歪門邪道還從沒聽說過,更何況,你的紋路還很標準。”

幾個士兵也從4層的天窗跳下,他們端著步槍,圍了個半圓瞄準蘇爾,要塞上還有其他幾個麵對這裏的窗口,也都有狙擊手在虎視眈眈。

蘇爾在這些士兵身後,若隱若現得看到一個“衰”字,不禁暗自叫苦。

少年用餘光看看身後的士兵,又一次向蘇爾伸出右手,帶著沒有表情的表情,輕聲道:“您逃不掉了,小姐,以亞特蘭聖騎士之名我向您保證,您將會受到公正的戰俘待遇。”

兩人對視了幾秒,蘇爾在他眼中沒讀到一絲惡意。

[賭吧!]

她深吸一口氣,伸出尚能動彈的左手,輕輕接過少年的手。

少年很有風度地將她拉起,可就在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他突然感到強烈的IT傳導,

這種衝動隻展開半秒便已貫穿自己全身!

可怕的黑色紋路幾乎是同時在兩人側臉浮現,不明就理的少年兩腿發軟,痛苦地幾乎叫出聲來。

“看清楚!”蘇爾十指相扣,緊緊抓住少年的手,借勢撲到他的懷中貼著麵頰耳語道:“這可不是歪門邪道。”

少年感到好象有什麼東西正從兩人相扣的手中傳過來。

[回……回蕩?]

少年不敢相信,對方竟能把連他都掌握不好的技能用得如此嫻熟。

侵入感迅速爬到上半身,順著脖子直衝頭頂,他的思考幾乎停止。

“這可是,哈瑞肯兄弟會正式會員傳授的高階技能,”蘇爾吃力地念道:“借你的魔紋一用了,帥哥。”

蘇爾突然用肩將少年撞倒,霸道的吻,將兩人的唇緊緊結合在一起,

而也就在這一瞬間,橫貫兩人身體的紋路完成,蘇爾成功啟動傳送,就這樣突然憑空消失。

奇怪的是,她穿的貓甲並沒有連帶著傳走,

而是軟爬爬地蓋在少年身上。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士兵激動得圍了上來:

“上尉!怎麼了?你沒事吧?”

梟艱難地從地上座了起來,他左手裏緊緊攢著幾縷金色的發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扯下的。

“是回蕩,”他頭也不回,把發絲舉了起來:“是我犯了大錯,低估了她的等級……把這個拿回去化驗一下。”

士兵小心地接過頭發:“這是?”

梟拍拍手,站了起來,答非所問地道:

“這女孩是‘公主級’的。”

[這是……哪裏?]

剛開始的衝擊結束之後,眩暈感慢慢消逝。

蘇爾睜開雙眼,卻發現這裏的場景很陌生。

一片漆黑。

冷風,象是從世界邊緣席卷而來似的,讓人渾身涼意陣陣。

突然想起剛才的傳送出了點小差錯,自己還是裸體。她下意識地想要抱胸蜷縮身子,卻發現任何一個部位都沒有感覺。

[又是怎麼回事?]

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卻依然隻能看到無盡的黑暗,但又不是“無光”的黑暗——

她還能看見自己。

[隻有我?]

除了自己,這裏什麼也沒有,好象懸浮在一片黑暗的空氣中,

與外麵的世界完全隔絕了。

[難道傳送出大錯了?]

任何定點傳送的目的地都是事先設好且唯一的,千萬年來,無論是安卡利的“心焰體係”還是亞特蘭的“塞瑞法體係”,這個“技能”都沒有出現過“傳送不到位”一說。

定點傳送看似原理複雜、不可思議,卻是最符合空間定律的典型,即使沒有傳送到預定位置,也必然是之前有人設好了別的目的地。

而現在這個看上去很“靈異”的空間,

如果不是有人想對宇宙物理學家們進行公然挑釁,就一定是——

[我不會昏過去了吧?]

想到這裏,蘇爾反倒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再可怕的夢,也不過是夢而已。]

“是蘇爾在你現在的夢中?還是你在一個叫蘇爾的夢裏?”

[誰?]

蘇爾的確聽見了一個聲音,她四下張望,什麼也沒看到。

那聲音的回音還沒離去,她就覺察到有什麼東西正慢慢滑過自己——明明身體還是麻木而沒有知覺,不,確切的說,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滑過自己的“意識”。

“你真的是你嗎?凡人?”

那個聲音果然存在,清晰而響亮。

[喵的……]

蘇爾突然壞笑起來。

[老娘我什麼都怕,就是沒怕過鬼,你有話就說吧。]

“能回答我嗎?凡人?”

[什麼問題?]

“你真的是蘇爾嗎?”

[當然,何出此問?]

“你不是一部‘製成品’嗎?你為什麼會象一個真正的‘人’那樣思考,那樣感受,那樣抗拒我呢?”

[什麼意思?]

“凡人,你擁有的這個‘名字’,它是有生命的嗎?還是說,隻不過是一個製造得與人百分之一百相似的完美工藝品的代號?”

[別那麼多“的““的““的“的,我是一個叫“蘇爾”的工業製成品,我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有什麼不好,我一點也沒感到我比“人”低等或者比他們優越,我象一個普通人那樣活著。]

“‘活著’?凡人,你知道嗎,有‘生命’的東西才能叫‘活著’。”

[按你的說法,我難道沒有生命嗎?]

“那什麼又是生命呢?僅僅是‘活著’嗎?”

“凡人,你的這個名字,它象征著一個生命,是的。但是你還沒有擁有它,你還不知道你為什麼叫它,你不知道它所代表的意義,以及它在命運之輪上的位置……”

“是的,凡人,那裏根本就沒有它的位置……你就是那個人。至少,這個名字是。”

[你……自言自語說些啥呢?]

蘇爾實在覺得現在的狀況實在太搞笑了:自己昏厥在夢裏,正和一個從黑暗中傳來的朦朧聲音——很有可能隻不過是自己的潛意識,討論“哲學”問題。

[如果這真是我的夢,離下次殺毒又不遠了。]

“這不是你的名字,我的孩子。換句話說,你還不是‘你’。雖然你完全無法理解原來的你的所做、所想、所愛、所恨,但你同樣不明白現在的你,你隻不過是帶著這個名字,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在命運之輪裏苟且地攀爬。”

[我很認真的告訴你,老娘我要罵人了!]

反正在夢裏也用不著裝淑女。

“恩……算了,凡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意思。”

那聲音漸漸遠去,和來時相反,越來越模糊:

“那一天,你會發現你的名字,你會找到它,你會明白你的命運——一個沒有命運的命運,現在……”

“我……隻能說……”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我會去擁有你,幫助你完成那個對凡人來說太過苛刻的曆程……在一個時機成熟的時刻……我會擁有你的身體和……這個名字,你無法抗拒……我。”

[哦?想要我?好啊!來啊!我光著呢!]

雖然感覺不到,但蘇爾還是做出張開雙臂的動作。

“在那之前……我隻能說……”

“再見了……凡人……再見了。”

水……

都是水……

到處都是……水?

粉紅色的水?

[喵?]

這不是一般的水,它象濃湯一樣帶著鹹味,象粥一樣粘稠,充斥著周圍的空間,讓人無法呼吸,甚至無法思考。

蘇爾突然驚覺過來,想要大叫卻隻能吸進更多液體。想要活動卻發現腦袋撞到了什麼東西,而四肢根本舒展不開。

周圍……好象是一個容器,一個圓柱型的容器,而自己正倒過來裝在這個容器中。

[等、等一下……]

她突然停止了掙紮,渾身象瀉了氣的皮球放鬆下來。

她知道自己在那裏,她現在非常非常非常的,

安全。

隔著粉紅色的液體和透明的容器壁,她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向這裏走來——他們都是頭朝下的……

或者應該說,現在的蘇爾是頭朝“下”的。

“好啊好啊好啊,怎麼說好呢?”領頭的中年女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看這是誰啊?是誰又一次‘裸傳’回來了?”

蘇爾敏捷地在容器中打了個轉兒,猛地探出頭來,液體噴濺了一地。

“艾希……”她趴在容器壁邊,垂下頭道:“喵的,你不知道剛才有多驚險……天那,我還搭上一個吻……”

突然她又想起什麼似的猛抬起頭:

“梅……梅呢?梅她人呢?!”

艾希伸出大拇指,側側頭,指向地上的貓甲:

“就你這狼狽樣兒還好意思關心別人?她早回來了,而且完完整整,沒少一個部件,現在正在複製她的數據呢。你倒好……除了自己,什麼都沒回來。”

蘇爾這才徹底放心。

她也不再爭辯,兀自地用兩腳打起水來,偶然間,她看到舷窗外的星空下飄著一大片白雲。

“這是在哪兒?”她不禁心生疑惑地問道:“不是說好在露西皮卡的同步軌道上等我們嗎?”

“哦?”艾希扭頭看看窗外:“怎麼說好呢?”她坦然地笑笑:“這是小小的計算錯誤,以你們的能力還不足以傳送那麼遠的距離——這裏和地球的OT環境不一樣。”

“這也叫小小的計算錯誤?”蘇爾歪著頭:“那我們算扯平了!艾希,”她擺擺手道:“我的裸傳你們要擔一半責哦!”

艾希嫣然一笑,走到容器前,仰起頭,伸出手背輕輕撫了一下蘇爾的側臉:

“你能回來,就是最大的勝利。”

“果然果然,你是一點也不指望我們能完成任務啊。”

蘇爾卻一點也不領情似的。

“這任務本來就是為了試驗新裝備和收集數據,同時也要看看你和梅的組合能到什麼境界。”艾希抓住蘇爾的胳膊,伸手去解她左肩下部的大腦芯片:“你還真當自己無敵了?”

當那根針筒樣細長的大腦芯片從身體裏拔出來的時候,蘇爾不禁疼地嘖了一聲:“喵!……能不能溫柔點兒?大嬸!”

“恩?”艾希把芯片提到眼前,端詳了一陣:“芯片……燒成這樣?!你……你是怎麼搞的?!什麼數據都沒了!”

“喵嗚……不關我的事!”蘇爾搖搖頭,提高嗓門叫道:“我餓了!餓了!給我拿點吃的再說吧,求你了!艾希!”

“不行!不解釋清楚,就不給你飯吃!沒有數據……你當我們是派你去旅遊啊?!”

“喵!不幹!我要打滾!”

雲層之下,

數百騎士排成立體攻擊陣型,從山峰間呼嘯滑過,推進器的尾焰將他們的盔甲一律映成淡紫色,不時的有幾個騎士從戰鬥集群中轉出,踩著懸浮飛盤向遠處的EA軍戰鬥機追去。

突然,5個飛在集群最上層的騎士旋轉著急停,聚攏在一起,仰麵朝天。

“二號?發現什麼了?”

“上麵……”一個聖騎士伸出銀色的騎槍,指指頭頂的雲層。

其他幾人立定,頭部的探測器慢慢鎖定目標。

“哦……哦?”這個聲音有些陰陽怪氣:“是納瓦蘭級匿蹤艦……”

一個紅甲的艦攻騎士抗著枚比騎士甲本身還要大的對艦導彈跟了過來:

“我已經鎖定目標。要把它轟下來嗎?”

說話者的聲音頗為粗野,一定是個德美爾漢子。

“不……納瓦蘭級是科學考察船,沒有武裝,而且正在脫離……讓它去吧,不要浪費彈藥。恩?等一下,有命令過來……”

他停了兩秒,突然揮著手大叫道:

“方向10點,距離8500!輕騎隊發現EA軍地下基地!”

“重複!”另一個騎士叫道:“方向10點,距離8500!發現主要目標!確認命令!進攻許可下達!”

“好了,廢物們!”領隊踩著飛盤,原地空轉了一圈,啟動引擎:“上吧!公主可在基地裏看著我們呢!”

“安卡瑞安塞那卡!勝利獻給公主!”

5個騎士大呼小叫著加速,衝回集群中。

而前方不遠處的山巒之間,點點閃光和濃煙已經四起。

他們這個時候不會知道,他們嘴裏的“公主”已經陣亡,而殺了她凶手,正坐著那艘納瓦蘭級匿蹤艦慢慢脫離露西皮卡的軌道。

當然,他們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

二Flowerandsword完

“梟上尉!你在這裏啊……”

“噓,小聲點,戰鬥還沒結束,不要影響他們指揮。”

“啊……是的,大人,我隻是奇怪……您怎麼不在醫務室?”

“找我有什麼事嗎?”

“大人,前線報告:伊斯卡安全,很快就會回到這裏。”

“……(小聲)還好……行了我知道了,你……”

“大人,還有一件事。”

“說?”

“那縷金發,化驗有結果了。”

“什麼?”

“是是人類,DNA檢測,100%的純種人類,連一點亞特蘭血統都沒有。”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