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Flower and sword(2 / 3)

他像雕塑一樣僵在那裏,仿佛受到了很大刺激。盧比搖了他半天才讓他恢複神誌。

“有些事情不具體……”阿諾低沉地自語著:“非常不具體……”

“哦露?”

“如果這艘船不是去奧克哈馬……那它又是去哪的呢?

露西皮卡巴卡林特山

莫斯科時間17時15分。

風雪吹拂著光禿禿的冰脊,

與天空混為一色的山坡依然在靜靜沉睡。

在這蒼茫的白色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露出了頭。

他偽裝的很好。

他從不使用任何形式的隱身設備,

對他而言,根本就不需要這些高科技,

對他的目標而言,他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他是洛桑,

伊甸聯盟最好的狙擊手——也許是整個宇宙裏最好的。

今天,他的老搭檔不在身邊,這裏除了隱藏壕,陪伴他的隻有一把2米長的狙擊步槍。很明顯,這不是一把普通的MG40S,槍托上的徽記也顯示出其主人的不平凡。

現在,

他的世界就隻有瞄準鏡這麼大,而且除了白色,什麼也看不到。

很孤單,

但這就是他的工作。

他所潛伏著的地方被稱為“一號監控點”,是伊甸聯盟在露西皮卡最靠南的軍事存在。

邋遢的EA軍裝,胡渣,粗劣的香煙,在這個狹小的隱藏壕裏充滿著男人的氣味。

身體隨著耳機中的搖滾樂胡亂的擺動,已經30歲的他已經在戰場上混跡多年,卻從未受過半點兒傷。根據軍用大腦芯片的提示,距離這場該死戰爭的終結,隻剩下最後的6個小時45分鍾了。

“結束了、結束了、結束了,”他用玩世不恭的口氣哼唱著歌詞:“你離去時,帶著初見的淚水,我也想把心摔碎,卻感到難言的自卑……結束了、結束了。”

他低頭,向腰間摸去,鬆鬆垮垮的褲帶上栓著一個隨身聽。

他熟練地用單手從裏麵取出唱片,又換上另一張。

他瞄了一眼封套:

“索菲.那雅的新專輯?”

他打開隨身聽的開關,漫不經心的目光又回到瞄準鏡中。

突然,

眼神急速地銳利起來,就象是一頭剛剛發現獵物的饑餓野狼。

顫抖的手,輕輕旋著準鏡的焦距,

身上的血,突然灼燒一般的熾熱!

準鏡中的一切,讓他幾乎手足無措。

[大事不妙!]

丟掉隨身聽的耳機,換上通訊器的耳麥。

“總部,總部,這裏是‘邪眼’,能聽到嗎?”

可能是受到天氣的影響,訊號並不穩定。

“這裏是總部,‘邪眼’,我們收到你的信號,請講。”

“好吧,如果有空的話,勞駕你們注意一下雷達屏幕好嗎?”

“什麼意思?‘邪眼’?雷達上什麼都沒有。”

“哼……”洛桑冷笑一聲:“那你們該換設備了,在我眼前的……是大約2個中隊的騎士。”

“不可能!”耳麥裏的嗓音都扭曲了:“露西皮卡的騎士早就被滅幹淨了!!”

“哼……遺憾的說一句,”

洛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額前分明落下了汗水:“這些騎士不是西方菲尼克斯軍團的……”

“雷達沒有顯示,估計是被提前擾亂了,這是一次有預謀的進攻!‘邪眼’!報告敵軍數量和動向!”

“能見度很差……距離大概5500米,高度400左右,”洛桑小心地調試著焦距:“目前能確定的,隻有40到50名騎士,其中大部分是大天使,少量是聖盾,從背擴大器的數量來看,其中至少有八成是聖騎士……恩,等等!那是?”

他著實愣了一下,猛閉上眼睛甩甩頭,想確定自己沒眼花。

他的確是沒眼花:

“一個大家夥,我們有麻煩了。”

“是什麼?武器平台?”

“現在還看不太清楚,他們仍在前進,距離5200米,進入視野的敵影還在增加!”

透過風雪的間隙,那隻與眾不同的大家夥漸漸顯出身影。

它比一般的騎士甲要大出許多,大約是“大天使係統”體積的一倍。

兩台散裝矢量推進器,懸掛在背後橢圓型短翼的頂端,從遠處看,就好象是背著一朵閃閃發光的蓮花。

磁浮旋盤也比普通型號大出不少,那刀片般銳利的尖端切開空氣,發出刺耳的呼嘯。

當然,這還不是最顯著的特征——它不是純白色的。

在這個純白的世界裏,它是如此耀眼和特別——玫瑰一般的紫色花紋遍布全身,連聖騎士標誌性的頭盔也特意漆上了這種圖案。

“那個打頭陣的怪物,是什麼東西?”洛桑一邊瞄準一邊向基地傳輸畫麵:“也是騎士嗎?”

他還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這頭巨大騎士甲的周圍,有4部拎盾的騎士排著菱形隊型,並肩而行。

[好家夥……是個大人物啊……]

洛桑不敢怠慢,十字準星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敵陣。

“‘邪眼’?這裏是總部,你的資料我們收到了。”

“哼……好啊,什麼結果?”

“根據目前的情報分析,那應該是全裝大天使係統,是一種尚在試驗階段的騎士裝甲。”

“聖騎士的?”

“聖騎士的。裝備12倍功率的背擴大器,非常恐怖的施法者……”

“哼可真是好消息,那紫色的花紋呢?這噱頭可不常見。”

“恩,‘紫色清風’,不是特別有名的王牌騎士,估計也是走後門的貴族,全名叫‘伊斯卡.伊普麗斯。’”

“伊斯卡.伊普麗斯……”洛桑輕輕重複一遍:“不錯的名字,我能收下嗎?”

“不,‘邪眼’,你繼續觀察。我們的雷達仍沒有偵測到目標,但是聲納能聽見有大量陸戰甲的聲音,方向應該是1504高地。”

1504高地,1504高地……那不就是我這兒?

“真是好消息不斷……”

“別抱怨了‘邪眼’,你的情報非常重要,巴卡林特的防線正在全麵動員,你所提供的信息將會決定我們的命運。”

“哼……”洛桑緊握扳機的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叫激光炮陣列預熱吧,它們可能很快就會進入射界……另外,我可承擔不起‘決定命運’這樣的責任。”

在瞄準鏡的另一邊,

那紫色的大天使停下了腳步,身後的‘翅膀’慢慢折了起來,引擎噴出的火焰也比剛才暗淡不少。

所有在她身後的騎士們也列著隊型,懸停在半空中。

“紫色清風,落位,等待命令。”

伊斯卡冷冷的聲音象淡淡的風,飄過每個人的頻道。

“風舞係OT密度超過150脈,紫色清風,這裏是你的天堂,不要讓我們失望。開始吧!”

“收到,背擴大器展開,10秒後開始進入Cast模式,施放魔法編號309,等級7,強度12,請範圍內友軍注意規避。”

騎士甲身後的四根圓柱體小幅度擺動幾下,微微的藍光在它們中間忽隱忽現。

四個守衛騎士將2米長的大盾橫在麵前,將伊斯卡圍在中間。

天空中,

一些不尋常的氣息躁動起來。

剛才還在肆虐的暴風雪,突然就奇跡般地停止了。

雪花在半空中失去了方向,雜亂的四散落下,靜的出奇,似乎連心跳的聲音都能聽見。

華麗曼妙的紋路慢慢爬上伊斯卡的身體。

從後方導能艦傳來的IT正灌進背擴大器,與她的靈魂交融在一起。

她點了下頭,關掉通訊器。

“(亞)風中的舞者啊,且聽我吟,”她閉上眼默默念著:“原諒我曾經的冒犯,寬舒我過去的罪行,洗滌我不潔的靈魂。”

背擴大器的觸須猛烈的顫抖,那絢麗的蘭光慢慢連成一片,形成一個不規則圖案。

“(亞)現在,你的女兒,在這裏,呼喚你的降臨……”

背擴大器越抖越厲害,發出了懾人的聲響,而那圖案也越來越清晰,輪廓慢慢顯現出來。

“(亞)你的女兒,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張顯神跡!”

她猛睜開血紅的雙眼,紋路象野火一樣迅速竄上了削瘦的臉頰:

“(亞)為了記起逝去的榮耀!為了風一樣潔淨的忠貞!”她幾乎是發狂似的大叫起來:“為了那曾被侮辱的弱小!曾被玷汙的純潔!現出你的身影吧!偉大的風啊!不屬於於神造之物的你!帶著自由的審判!純粹的邪惡!來到我的身邊吧!”

不隻是背擴大器,整個大天使係統都在顫抖!

方圓數裏內的風雪就象突然受到了什麼召喚一般,齊刷刷的順時針旋轉起來。一開始這隻是微風撫過似的輕柔和緩慢,但隨著速度越來越快,空氣被割裂的呼嘯聲也越來越響!

“(亞)戰栗吧!”

紋路已經爬滿了整張秀麗的臉,伊斯卡仰起前額:

“(亞)以風之女兒的名義!救贖他們吧!”

這一切奇跡般的景象,都毫無保留的被洛桑盡收眼底。

根據他這2年在戰場上狙擊安卡利戰鬥法師、亞特蘭祭祀和亂七八糟什麼什麼聖騎士的經驗,知道這個法術來頭不小。

“這裏是‘邪眼’,說實話,我這裏情況很不好……你們那裏,難道一點動靜都沒?”

“這裏是總部,情報部剛傳來的通訊,他們監測到強大的OT擾亂,並且伴有高密度導能反應,你那裏什麼情況?”

“好啊好啊……情報部果然都是好樣兒的,”洛桑帶著挖苦的口氣道:“這次好歹趕在UE軍魔法轟下來之前……”

“‘邪眼’!!!”

這不是憤怒的聲音,而是恐懼的呐喊。

“是!”洛桑突然意識到問題有點嚴重。

“最新情報!OT擾亂是7級的!強度在10以上!目前屬性判斷是‘風舞’。”

[準戰略級!]

洛桑愣了一下。

“‘邪眼!’你的位置能看到施法者嗎?”

“是的,施法者目標明確,全裝大天使係統,‘紫色清風’,能見度中等,光線偏折率0.0149,命中概率預判87%!”

“射擊許可下達!聽見命令了嗎?‘邪眼’!射擊許可下達!請自行選擇攻擊時機!”跟著的一句話,明顯帶著調侃:“她可是聖騎士中的一朵鮮花呢,這個名字你可以收下了。”

雖然很難覺察,但是洛桑那撲克般的苦臉上確實揚起了一瞬微笑。

他熟練地拉了一下槍栓,舉起了那帶著致命沉重感的MG40S。

十字架穩穩套上了目標。

距離5494米……

會打中嗎?

如果打不中會發生什麼?

洛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尤其是在他扣下扳機前的一刹那。

伴隨著二次加速的閃光與轟鳴,子彈沿著不容改變的方向飛去。

那的確是一顆致命的子彈,不僅僅是克林撒牙質,連尖端也經過精心設計,非常適合長距離穿甲。

僅僅是一道白光而已,

甚至可以說,

比一道白光還快,

穿越層層風幕的,隻是風馳電掣的一瞬間,,

火花,鮮血,在伊斯卡的口盔上投下可怕的陰影。

她驚的合不上嘴,施法也因此暫停。

電子合成的聲音,傳遞著難以置信的訊息:

“四號盾騎,頭部中彈,生命信號消失!確認脫離編隊!”

[阿……阿桑?]

那剛才還在為自己梳頭的女孩,那帶著甜美微笑的德美爾女孩,那個兩年來一直與自己同生共死,不,一直用生命守護自己的同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

拖著一串鮮紅的血,阿桑的騎士甲失去平衡,盤旋著墜落。

“你在幹什麼呢!!!”

一句怒斥幾乎刺破了伊斯卡的耳膜,那是隊長阿普的聲音:

“繼續做你的事!!全團的人在看著你呢!你好歹也是參加過幾場象樣戰鬥的人了!”

說話間,剩下的3名盾騎已重新排好隊型,將全裝大天使的正麵堵了起來。

“戰場上,片刻的遲疑導致死亡。你一定要記好了!伊斯卡!”

[是啊……這是在戰場上……]

伊斯卡將湧到眼角前的淚水壓了回去,她咬著牙,強迫自己集中精神,IT的又一次在體內彭湃起來。

[片刻的遲疑,導致死亡!]

風更大了,

速度也越來越快,

細碎的雪片連成一體,象一堵牆般擋在射手與獵物之間。

還有一次射擊的機會!

洛桑強迫自己認真起來。

剛才的確是瞄準了大天使的頭部……之所以會打偏,絕對是因為……

“是風。”他默默念道。

雖然這裏的光線偏折率和重力不足以對射擊造成影響,但是剛才那一槍,確實是因為在穿越風幕的過程中,被“吹偏”了一點點。

對於初速接近光速一半的子彈來說,這樣的現象還是第一次,這也許不符合科學定律,但在戰場上,很多時候隻能隨機應變。

而洛桑恰恰是這方麵的絕頂高手。

他稍微手動調整了一下瞄準鏡,現在對方有了警覺,3部盾騎排成三角隊型,將目標完全遮擋了起來。

槍管冷卻完畢的信號燈亮起,他又拉了一下槍栓。

他不喜歡射殺與任務目標沒關係的人,也從不把這樣的獵殺記錄算到自己的軍功薄上。

再好的反重力磁浮引擎也不能做到絕對靜止,出力越小,啟動的速度也越快,在懸停時晃動的往往也越厲害——這是騎士係統的通病。

[所以……]

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等3部盾騎自己晃出空隙。

那是隻有幾厘米半徑的空隙,也隻會在一眨眼的功夫裏出現,然後消失。

但是對洛桑來說,那確實是足夠了。

他毫不猶豫地再次扣動扳機!

這道細小的光芒直接向著空隙飛去,就在要擊中的一瞬間,一麵牆橫在了這個空隙之上。

阿普頂著那長寬均超過2米的長方形塔盾,在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得恰倒好處。子彈毫不費力的撕開大盾的克林撒表皮,穿過盾麵,改變了方向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前進貫穿了阿普的右手掌心,打碎了每一寸骨頭,直到從肩胛骨射出,有氣無力的撞在伊斯卡的胸甲上。

阿普單手無力支撐盾牌的重量,任憑其從空中落下。

“還是、還是那個狙擊手,方向一點都沒變……伊斯卡,能不能……快……快一點,還沒結束嗎?二號騎!過來……補位!”

伊斯卡分明從這句話中聽到了痛苦和喘息,她瞄了一眼阿普那因痛苦而前曲在磁浮盤上的背影,

在他引擎上方的背甲上,彎彎曲曲銘刻著這樣兩行字:

“請踩著它過去。”

是的,這是兩行字,分別用英文和安卡利文書寫,

這不僅是給隊友看的鼓勵,也同樣是給敵人看的誓言。

這,就是守護騎士的宿命!

伊斯卡心中湧出一陣酸楚,

也正是借著這份酸楚,法陣的最後一角完滿了。

在全裝大天使的背後,那連在一起的藍光終於穩定了下來,劃出了美麗而清晰的圖案。

巨大的風牆在空中顫抖著,發出恐怖的怒吼。

它仿佛有生命一般,回應著主人每一聲命令。

現在,它已經完全遮蔽了視野,變成了一個實體。

洛桑不甘的啐了一口:

“狗屎!未命中!目標仍存在!重複!目標仍存在!”

“繼續射擊!‘邪眼!’繼續射擊!”

洛桑慢慢放下步槍,沉寂了好幾秒才緩緩道:

“無法執行命令,目標從視野中消失。”

等一下!

那遮天蔽日的風牆……似乎……在動?

洛桑揉了一下眼睛,端起手邊的廣角望遠鏡。

是的,它是在動!那狂怒的風,在向這裏靠近!

“總部!總部!這裏是‘邪眼!’”他焦急的大叫道:“有堵風牆,正在向1504高地移動!速度大約是……”

他歪了下頭,目測了幾秒種:

“每秒150米左右!”

“收到,邪眼,請做好衝擊準備,托你的福。109海軍陸戰團已經進入戰鬥狀態。”

“哼,叫他們保住小命前不必謝我了。”

“中斷通訊吧,邪眼,保護好自己,你也是我們的‘花’。”

“呸!我匿了。”

洛桑抽回步槍,將唯一和外界的聯係切斷——堵上遮蔽壕的射擊口。

這裏立即變成一片毫無異樣的雪地,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對於一個狙擊手而言,良好的射術是其存在的意義,而完美的隱藏能力卻是他存在的前提。

換句話說,

比洛桑打的準的人,在EA軍裏大有人在,

不過,

他們都死了。

伊甸聯盟的雷達依然沒有發現任何信號,在這個雪花漫天飛,風大得要吃人的星球上,安卡利的幹擾技術實在太如魚得水。

但是聲納卻不會騙人。

那密集沉重的腳步聲,雜亂地響著,越來越近。

山頂的炮陣上,所有激光炮都已啟動,數個電子觀察哨一刻不停地巡視著,那堵正逼近右翼防線的風幕自然是被重點關照。

幾架T2戰鬥機在山頂百米處盤旋,那膽怯的樣子,就好象再飛高一點就會被導彈打下來——當然這也是事實。

稍微拿的出台麵的就是那部新式“翼貓”級武裝平台了,雖然EA軍普遍對它蛤蟆式的造型不滿意,不過現在,當它那比戰鬥機大出三倍的身影出現在腦袋上時,還是能給人以強烈的安全感。

24門紅色的激光炮在山頭上迎著夕陽,帶著小小的傾斜角,整齊的排成矩陣。它們剛剛從數米厚的地下發射坑裏探出頭來,有幾門炮的炮口上連封套都沒有來得及摘掉。

這就是幾個月來擋在聯合帝國軍前進方向上的最大障壁。

超過10米的大型機械臂托著20噸重的炮台,可以完成近乎沒有死角的射擊動作。

雖然在露西皮卡,激光的衰減率非常高,但這些255毫米口徑的海軍激光炮仍擁有1千公裏的理論有效射程——如果不考慮星球是圓形的話,這的確是一個很可怕的數據。而現在除了地平線這一無法逾越的屏障外,巴卡林特山脈周圍崎嶇的地形也是一個影響射界的決定性因素。

得到了核能的支持,這些恐怖的武器可以用最大功率連續射擊一分鍾,造成的傷害足以重創最厚重的安卡利帝國旗艦。

現在,它們已經預熱完畢,隨時準備向敵人噴吐憤怒的死亡火焰。

那風幕的中心還沒有進入射界,現在貿然開火顯然不明智。

就在此時,一個觀察哨發現了敵情!

率先從風中衝出來的,並不是飛在空中的騎士團,而是……一大群裝甲運兵車和支援車輛。它們並沒有順著山麓向1504高地前進,而是很奇怪的從風幕左翼竄出,沿著山角橫向向西移動,也就是……向EA軍左翼陣地駛去!

這難以理解的行動無疑於自殺!

且不說左翼陣地平坦山脊上的一個整編裝甲團,單單是在無掩護的情況下穿越激光炮陣列射界這一舉動就足以讓它們全軍覆沒了。

“預備!”

陣列指揮官放下望遠鏡,高高舉起了右手。

24門海軍炮慢慢轉過角度,齊刷刷地瞄向了遙遠的數十個黑點。

“射擊!!”

鮮紅的光束所經之處,雪花翻滾沸騰,化成白霧,發出可怕的“刺溜”聲。

脆弱的磁浮裝甲車一觸即潰,它們的裝甲和正電子護盾在這種火力之下根本不堪一擊。

在熾熱的紅光照耀下,排頭的幾輛車瞬間就被打回了零件狀態。跟隨其後的戰車群調整著隊型,慌忙避開光線的移動軌跡,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

激光炮稍微冷卻了5,6秒,又一次瞄準目標發動轟擊。

而在山的另一側,那堵風牆已經越過了1504高地,進入激光炮的射界,同時越來越逼近109步兵團的防禦線。

“恩?”

看到這裏,陣列指揮官覺得有些不對頭了:“這些是誘餌?”

他隨後又輕蔑一笑:“哼,無所謂了。”

對他的炮兵來說,吃掉這些餌不過幾分鍾工夫,而在這幾分鍾裏109團怎麼也不可能被全殲吧?——縱使UE軍有天大的本事?

“繼續射擊!”他大喝著命令道:“向所有目標進行壓製射擊!”

在他無法看見的風牆後麵,決定命運的謀略正在慢慢展開。

率先發現這個問題的,恰恰是那隻躲在雪原之下的“邪眼。”

當然,

這並不表示他有機會改變戰役結局。

相反,

對他來說,戰爭已經提前結束了。

[哼……狗屎!]

他自嘲的笑容看上去特別別扭,

他跪在雪地上,雙手吃力地舉著那把MG40S,仰麵朝天。

一部聖騎士浮在半空中,下方的地麵揚起一陣陣雪花。白色騎槍閃著電花,筆直的對著洛桑,離他的麵部不到半米。

洛桑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是心靈幹涉?是腦波掃描?還是剛才射擊的彈道角被計算出來了?

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反正被發現已經是事實。

無力反抗,洛桑明智的選擇走出潛伏壕,舉手投降。

而呈現在眼前的景象,讓他震撼不已。

數百部騎士甲三兩成群,排著隊列,跟隨著風牆慢慢推進。那些閃亮的身影彼此照應,幾乎將太陽的光芒遮蔽,磁浮盤發出的“嗡嗡”聲連成一片,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世界就隻剩下它們在響。

洛桑很快就恢複常態,冷靜地觀察著周遭。

從徽章上來看,所有聖騎士都來自於黑暗格裏芬軍團的某支部隊,因此有理由相信,現在在空中如蝗蟲般飄著的,是一整支騎士團——也就是說,至少有350名騎士。

[不妙啊……]

這是顯而易見的判斷。

如果沒有炮兵掩護,這種規模的騎士團,足以撕開巴卡林特防線,繞開激光炮陣列,一路長驅直入。以目前EA在露西皮卡的部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們。

但是一支騎士團,至少要有15艘導能艦。露西皮卡的山地很多,如果它們飛得太低,就無法保證遠距離導能的順暢,反之,如果它們高度過高,那24連裝的激光炮陣列就會徹底毀滅它們,無論是哪種選擇,都沒有辦法在無視激光炮陣列的情況下保障騎士團的導能和補給。

[等一下……換句話說……]

他疑惑的扭過頭,麵向炮兵陣列的方向,視野雖然仍被風牆遮蔽,但是……現在騎士團已經越過1504高地,進入射界,雷達再怎麼沒反應,激光炮的概念射擊也應該打過來吧?

[那幫廢人在幹什麼呢?難道我那麼清晰的報告都沒收到?節約國家能源拜托也選選日子吧?]

他高舉步槍的手有些累了,相對於戰場局勢的不明朗,他現在的情況倒是扳上定釘。

聯合帝國是個要麵子的國家,而其中最“死了也要麵子”的,莫過於以聖騎士為首的神職人員了,浮華的裝飾,絢麗的製服,還有滿口的仁義道德。

所以,屠殺俘虜這樣的事,基本上是不用擔心的。

[問題是……]

對方沒有步兵跟隨,全部都是騎士,要怎麼抓俘虜呢?

很明顯,這個浮在麵前,拿著騎槍指著自己的家夥,也在思考同一個問題。

白色的極地戰迷彩……

幹淨的護肩……

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防凍漆……

胸前的紋章上方,一朵象征軍階的印花引起了洛桑的注意。

[原來是新手啊……]

洛桑竟然猥瑣地笑了起來,好象是在說“看你怎麼辦?”

此時從後方又飛來另一名騎士,同樣是白色的迷彩,漂亮的披風和肩甲,隻是從頭盔的角飾和5朵印花來看,這顯然是個“很”高等級的角色。

洛桑仔細打量著這個高大的新來者。除了有些與眾不同的頭飾外,在胸前的紋章下方,一串大小不一的伊甸聯盟國旗赫然在目。

[好家夥……還是個王牌騎士]

洛桑沾滿雪花的臉上露出不屑,是啊,象這樣自以為很拉風的騎士不知道有多少個倒在他槍下了。

兩名騎士商量著什麼,麵麵相覷,那名王牌騎士似乎非常不滿意,很快就指手畫腳起來,並對洛桑做了個很凶暴的動作。

[喂喂喂,不是吧,你好歹也是他媽的聖騎士,要講道德!]

洛桑有點慌了。

那新手猶豫了一下,啟動了騎槍的高頻振動切口。

“等!等一下!!!”洛桑騰出一隻手,空洞地向前抓去。

條約啊,素質啊,人性啊什麼的大道理,在他腦袋裏瘋狂的攪動,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手起刀落,這新手騎士的動作,倒是毫不含糊。

能割開克林撒皮甲的高頻振動切口打了下來,濺起一大串血花。

洛桑伸出的右臂在空中旋轉幾圈,掉在雪地上,微微抽搐了下。

洛桑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著。

兩名騎士揚長而去,從他背後的空中掠過,回到了編隊之中。

完完全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哼……厲害!切掉右手就無法開槍……既沒殺俘虜,又解決了麻煩……]

這才是王牌騎士的做風吧?經曆了無數次血雨腥風和殺戮之後,那些虛妄的道德和正義都是那麼蒼白。

[好歹算是麵對了一次帝國騎士……這場仗,總算沒白打……]

洛桑痛苦的臉上,竟莫名地露出了苦笑。

試圖穿越激光炮射界的裝甲部隊,

被堵在了中央陣地的山腳下。

從4000多米高的山顛上射下的激光束讓它們無所遁形,

一路上,殘骸遍地,

估摸一算,才不到10分鍾,損失率基本超過了80%。

隻有零星幾輛裝甲運兵車穿越了射界,繼續向左翼陣地前進。

連陣列指揮官都覺得奇怪,如果說這是阿爾芒西特製定的戰術,那其中必然另有玄機。

“上校?激光炮過熱度不到45%,係統一切正常,需要進行冷卻和緊急維護嗎?”副官小聲問道。

指揮官擺擺手。

255毫米的激光炮,冷卻作業要5分鍾,預熱又要5分鍾,炮台伸來縮去怎麼說也得再要5分鍾吧?15分鍾,在聖騎士團麵前已經是足夠創造奇跡的時間了。

“保持警戒,隨時注意109步兵團的火力支援要請。”

“是!”

此刻,那堵風牆離109步兵團陣地已不到百米。

“翼貓“在炮兵陣列的上空200米處紋絲不動,它遮蔽了地上的視野,掩蓋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天上的雲。

一個巨大的漏鬥形氣流旋渦在武器平台正上方醞釀,慘白的雲層被扭曲呈團狀,中間的暴風眼被不時發生的閃電所纏繞,仿佛就要有什麼東西打下來。

雷達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了反應。

所有盟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接到了情報部的緊急通訊:

“優先注意!中央陣地上方偵測到OT置換和導能反應,等級6,強度10;同時發現騎士級克林撒金屬反射信號——”

“數量:1!”

陣列指揮官拿到報告時是一個表情,

看到上麵文字時又是另一個表情了。

他此刻才慢慢抬起頭,注意到正上方異樣的天象。

“等級6……強度10?”

他突然之間有些恍然大悟!

[風?]

“現在這裏的OT是多少?排名前三的?”

“啊?”副官愣了一下:“是!我查一下……風密度145脈,寒密度101脈,其他OT都不大,沒有單獨超過50脈的!”

[是風?]

陣列指揮官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聯合帝國會挑選這樣一個能見度、天氣都極端糟糕的日子進行攻擊:

[現在是露西皮卡的風季!]

為時已晚。

一個比閃電更耀眼的光芒,從氣旋中央的暴風眼衝將下來。

它撕裂了有如鐵板般冰冷的天空,拖著螺旋狀的風翼和尾雲,直直向那部翼貓頂部衝去。

“防空火力!”陣列指揮官揮著手,發狂似的大叫:“防空火力準備!步兵全部進入防禦線!!”

“是!”

“還有!”他伸出手扒住副官的肩膀:“快!命令所有海軍炮退回地下掩體,預熱待命!快!”

話音未落,

一道顫抖著的紅光刺穿翼貓中部,直接打向陣列,在撞擊到純粹障壁的刹那,這道紅光“當”得一聲巨響彈向另一邊。

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武器,而是帝國軍隊引以為豪的“線性衝擊炮”,細小的克林撒牙質彈頭在爆炸合金的推動下可以形成難以想象的穿甲力。

但至少目前,以這種騎士用線性衝擊炮的口徑奈何不了純粹障壁。

翼貓又被補了一槍,金燦燦的光束將它臃腫的身軀一分而二,冒著火光和濃煙,向兩側四散開。

在炮兵陣列上,

所有人都仰起頭,

現在他們終於能看清剛才那從天而降的光芒了:

它長著半圓形的巨大背翼,紫白相間的條紋,華麗惟美的披風,比一般型號長出1米的騎槍,帶著銳利尖端的磁浮盤,還有那桀驁不馴的姿勢,以及從這個姿勢之上,所散發出的——

無所謂懼。

僅僅經過一秒種的猶豫,

陣列指揮官揮著手大叫起來:“開火!開火!防空火力都傻了嗎?!”

那騎士在空中側翻了一圈,連著磁浮盤一起踏在翼貓的殘骸上,以它為盾向下方的陣列衝去。

海軍炮周圍的大小防空火力在同一時刻呼嘯起來,無數導彈和光點組成的旋風將那殘骸扯的粉碎,變成一個巨大的冒煙火球。

但是這一切都無法阻止它。

那另人畏懼的大天使撐著“翅膀”,從火球中穿過,踏破殘骸的碎屑,降臨在陣列正上方。

純粹障壁發出吱吱的鳴響,道道白光象閃電般縈繞在它腳下的磁浮盤邊緣,不可逾越的護盾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裂痕。

這樣近的距離,防空導彈已經很難完成瞄準了!

“ESB2護盾幹擾器……”陣列指揮官捏緊望遠鏡的手突然鬆開了:“好心急啊,剛造出來就上前線了……”他在戰場上磨礪十幾年的臉上,竟露出了孩童般的微笑:

“完了……”

那道裂痕瞬間就破開,在護盾上形成了一個半徑4米左右的空洞。

大天使猛地一腳向下踢出磁浮盤,自這個空洞墜落至地麵。

那踢出的飛盤象一把銳利的巨大戰斧,正下方的激光炮被從頭部切成兩半,轟然散架。

一大群盟軍士兵互相招呼著圍了上來,胡亂地展開攻擊。

騎士熄掉引擎,背後的折翼慢慢並攏,恢複了原來“雞蛋”般的形狀。

它舉起右臂,托著騎槍指向天空。

從剛才的空洞中,又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砸在騎士身後,揚起一陣劇烈的雪塵。

那是一個氣泡樣的透明球體,不停旋轉著,發出撕裂空氣的可怕聲響。

“(安)這是為了……那些逝去者。”

騎士默默念著。

她沒有打開通訊器,也沒有摘下頭盔,根本就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話,但是她依然默默念著什麼,張開了手掌。

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原地小跳了一下。

那氣泡突然咆哮著炸裂開來,裏麵高度壓縮的空氣貼著地麵向死周爆開。

一把看不見的剃刀將地麵硬生生地削去半寸,比較靠近的十幾名士兵雙腿被震碎,嚎叫著撲倒在地,10米開外的另外四門激光炮也被從根部切斷,向4個方向散開倒下。

狂亂的風暴夾著雪片在這個陣列上亂竄,遮蔽了所有視野,穿著簡單防凍軍服的盟軍士兵毫無辦法。

護盾上的裂縫已經愈合

騎士頭盔屏幕上的能量指針跌到了穀底,

由於純粹障壁,現在她與後方導能艦的聯係已經被完全切斷!

這就意味著,所有彈藥最多還有一個基數,

所有能量護盾都不能使用,

所有燃料隻夠大天使引擎工作5分鍾,

所有IT也就隻剩自己體內殘留的那些了——喘口氣,從稍顯急促的呼吸就能知道剩下的也不多了。

而此時,所有的激光炮台都豎了起來,慢慢向地下掩體退去。

種種跡象都告訴年輕的聖騎士,

“(安)剩下來最少的……就是時間。”

她舉起騎槍,打開引擎,乘亂浮到半空。

腦波掃描儀啟動,看不見的電波擴散開來,準確地將周圍的人員分布和數量顯示在屏幕上。

“(安)784人……”騎士有些不敢相信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亮點:“看來這個陣列隻是冰山一角啊……”

她扭頭看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類似護盾發生器的東西。

而且,從剛才純粹障壁的形狀和尺寸來看,它的半徑非常之大,圓心也一定是在山裏的某個地方。

也就是說,

現在要破壞護盾發生器,就要摧毀整個地下掩體。

[不能猶豫!在戰場上,片刻的猶豫……導致死亡!]

她啟動騎槍,轉身便射,白光閃過後,又一門激光炮炸開了膛。

“警告:騎槍能源殘量77%……”

雖然知道在脫離導能艦後,彈藥已經不多,但這個數字還是讓她小吃一驚。

紊亂的氣流漸漸散去,剛才那個6級的“風舞.氣旋”已經超額完成使命,恢複視野的盟軍立即舉起各種火器射擊。

騎士在人群頭頂高速掠過,調整著角度,裝在左肩甲的線性衝擊炮再次發出紅色的怒吼,兩門間距百米的激光炮被攔腰打斷。

她拔掉滾燙發紅的爆炸合金彈頭,熟練地換上另一顆。

[最後一發!]

右肩甲上自尋脈衝機槍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可惜就是拿炮台一點辦法也沒有。

為了躲避彈幕,她降低高度,幾乎是貼著地麵竄行,

繞過幾根炮台之後,她突然急停,逆向加速,轉身瞄準。

角度不太好,隻有兩門炮在一條直線上。

她扣動騎槍的扳機,毫無防禦力可言的激光炮又倒下兩門。

“警告:騎槍能源還有52%……”

迎著撲麵而來的彈雨,騎士快速打著圈,在陣列的最南端故計重施。

瀟灑的急停,轉身,倒轟引擎,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剛剛還在背後呼嘯的藍色尾焰還未及散去,便已閃到眼前。

她捏動線性衝擊炮的開關,爆炸合金在彈頭裏發出恐怖的尖叫,無數紅色光點在炮口前凝結。

瞄準!她最後一次調整角度!

暗紅色的金屬流斜著貫穿了整個陣列,這個對角線式的攻擊徹底摧毀了5門尚未退進掩體的炮台。

[還有12門……]

她揚手發動騎槍,光束貫穿了一名伊甸聯盟步兵的身體,打在一門激光炮根部的掩體井蓋上,炮管傾斜了幾下,這門也完了。

[11……]

“警告:騎槍能源還有27%……”

將騎槍夾在腋下,向正前方的炮塔衝鋒,

[還有10門……]

旋轉,起舞,揮槍側斬。

[9……]

瞄準,鎖定,扣動扳機。

[8……]

就和她喚起的層層風刃一樣,騎士甲在陣列上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正殺得性興起,

屏幕上突然閃過一堆紅字:

“警告:騎槍能源耗盡……謝謝您使用亞耳丁公司榮譽出品的AS45型大型騎槍,”

“如果您對本產品的質量和效能有疑問,請撥打客服電話0454-454542500或者給我們發送郵件……”

趕忙把騎槍丟掉,聯線一中斷,紅字總算消失了。

還剩5門炮台,而且正在潛進掩體……

她這時才想起檢查機體狀態,不禁看得冷汗直冒:

引擎的燃料幾乎完全枯竭!

能量全無——槍都沒了,有了也沒用,

彈藥枯竭——如果不算機槍的話。

紋路已經遍布全身,又酸又癢——IT低到恐怕連一個2級技能都cast不出來了。

再過幾秒種,

全裝大天使那龐碩的身軀就要變成廢鐵!

她沒有時間猶豫,轟了一下引擎,撲到了陣列邊緣最高的山頭上。

在不遠處的小小觀察哨中,

陣列指揮官竟沒有一絲畏懼。

此時他離這個廢掉整個陣列的怪物,隻有2米之遙。

“怪物”的引擎在劈劈響著,顯然運轉情況不太妙,

他知道自己已經回天無力,反而能以一種平靜的心情觀察著這個了不起的對手。

這真是個集觀賞性和實用性為一體的藝術品!

無比華麗的機甲卻沒有一絲累贅,龐大威嚴的體型在戰鬥中卻如此輕盈靈。

指揮官點點頭,由衷發出讚歎。

[原來如此!]

在看到碗口粗細的背擴大器觸角後,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猛一擊掌。

[好個可怕的賭博!好個可怕的阿爾芒西特!]

雖然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盟軍上校,但在這一刻,他達到了和敵軍元帥、安卡利戰神同樣的高度——他看穿了阿爾芒西特的計謀!

這的確是個不可思議的作戰計劃,

將全部勝算都押在一個人身上。

一個聖騎士身上、

一個風舞係聖騎士身上。

時間,地點,都計算的恰到好處,從3天前開始,露西皮卡就進入著名的“風季”,在這個季節,無論是風速還是風力都遠遠超過平常,換成安卡利軍隊的術語,就是“風係OT密度極大”。一個7級的風係技能,隻有密度在130以上的地區才有可能成功施放。

而在露西皮卡,由於巴卡林特山脈的遮蔽效應,隻有在風季的頭幾天時,南側山麓才有可能達到這個密度,雖然昨天的風力最大,但一定有什麼別的原因讓這個狡猾的德美爾選擇今天發動進攻。

所謂7級的風舞魔法,想必也就是那個用來遮人耳目的巨大風牆了。

它雖然有夠壯觀,但對一個準備充分的防線而言,本來是沒有什麼威脅的。

問題就在於,它配合強大的電磁幹擾和糟糕的天氣,讓盟軍,不,至少是巴卡林特山中央防線上的24連裝激光炮陣列處於一個……

“目盲”的狀態。

那堵風牆根本就不是用來誘敵的,

那個時候從風牆後衝出的輕型裝甲突擊部隊,也不是真正用來“突擊”的。它們才應該是誘敵部隊,吸引激光炮陣列去攻擊。

這樣的犧牲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真正負責摧毀陣列的單位到達之前,阻止它們退入地下掩體。

而當全裝大天使出現在陣列正上方的時候,再想保住炮台,已經來不及了。

整場戰役的關鍵,就在這個陣列是否能保住,

而阿爾芒西特用來抓住這個“關鍵”的,竟然隻有……

[眼前的聖騎士而已!]

“他是誰?”

紫色的花樣紋章,沒有任何特殊記號的胸甲,這不是一個王牌騎士,至少不是一個因為輝煌戰績而出名的“王牌”騎士。

沒有時間讓指揮官思考了,騎士甲肩頭的自尋機槍轉了個180度,槍口的激光準線掃過他和身後的副官。

[結束了……]

在這一瞬間,指揮官腦海中跳出來的單詞是:

“死亡”。

機槍打出一長串藍色光珠,將觀察哨打成了篩子,包括陣列指揮官在內的3名盟軍倒在血泊中,帶著不甘,永遠無法再站起。

騎士最後一次轟響了引擎,用盡全力向前方跳去。剛飛上半空,無數光點和彈藥就劈頭蓋腦傾瀉過來。

不知是什麼擊中了左側的蛋殼狀引擎罩,它從中間斷裂開來,附著在上麵的2部大功率助推器,象碎蛋黃一樣掉到雪地上。

機體失去平衡,在空中上下旋轉,向前方墜去,自尋機槍也沒法瞄準,胡亂地向周圍甩出子彈。

騎士張開雙臂,改變另一側引擎的推力,努力讓身體停止旋轉,這雖然不能阻止墜落,至少也可以讓墜落時的姿勢變得可以忍受一些。

它越過一片狼籍的陣列,向朝南的懸崖衝去,撞在雪地的時候發出很大聲響,大團雪花被揚了起來。

最近兩年這條山脊雪崩過無數次,現在反而一點動靜都沒有。

騎士甲拉出一條幾十米長兩三米寬的雪痕,終於在懸崖邊緣停下。

幾架EA軍T2戰鬥機從山顛掠過,毫無畏懼地衝向左翼防線——那裏,109海軍陸戰團正麵對著騎士團的衝鋒。幾名騎士發現了戰鬥機,掉過頭來,擺開了迎擊隊型。

T2的火力根本無法與數量如此龐大的騎士對抗,它們象化在朝霞中的露水一樣,瞬間消失。

陣列上的幾十個盟軍步兵不顧失去純粹障蔽的防護,跟著墜落的騎士衝到了懸崖邊,他們不知道那冒著煙、斜插在雪中的騎士是生是死,剩沒剩戰鬥力,所以在接近時還挺小心。

走到相距不到20米的時候,他們舉起了槍,帶頭的士官慢慢逼了上去。

自尋機槍在騎士甲肩頭抽搐著,槍口在一個很小的角度裏快速擺動,顯然是已經失去功能了。

10米,那士官背好老式的AMG33突擊步槍,摸出把腕槍,套在手裏。

5米,

空氣突然在他麵前扭曲了一下,他剛有警覺,就失去了意識。

士官的腦袋滾落到雪地上,血象噴泉一樣從那平滑的切口上湧了出來。

一陣西風吹過,屹立在騎士甲上的身影,就如同逆風飛翔的海燕,優雅而堅定。

這個有著美麗容顏和曼妙身姿的女孩,穿著單薄的白色聖騎士禮裙,柔順華美的紫色長發一直垂到腰際。白淨的肌膚仿佛要融化在風雪中一般,雖然有強效防凍液的支撐卻無法阻止身軀瑟瑟發抖。

她雙手在小腹前交叉,握著一把單刃典禮長刀,那不是用來戰鬥的兵器,甚至連威懾的效果都沒有,但是此時,卻沒有一個EA士兵敢上前。

不需要命令,圍成半圓的士兵們開槍射擊!那女孩輕盈地後翻,躲到騎士甲後麵。

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這個剛才似乎不堪一擊的巨型騎士甲竟擁有如此無法撼動的防禦力。

脫離了純粹護盾的阻礙,導能艦與騎士甲又重新建立了聯接,大功率的正電子護盾把所有光點都擋在了外麵,EA陸軍裝備的AMG33即使在這樣近的距離也無法對它造成哪怕一點點威脅。

幾把MG40發射的細小彈頭在騎士甲厚重的背部印下一個個圓孔,卻再沒辦法更進一步。

另一名惱羞成怒的士官抗起單兵導彈,粗略一瞄就扣動了扳機。

爆炸的衝擊波將山崖震塌,周圍的士兵也不得不低下身體保持平衡。騎士甲本身雖然沒有分崩離析,卻也隨著大塊大塊的落雪向山下墜去。

在被扭曲的風線中,那個女孩的身影如鵝毛般緩緩降下,悠然的仿佛不屬於這個戰場。

她高傲的眼神與士官交彙了一瞬間,也就在這白馬過隙的瞬間裏,士官突然意識到,失敗已經不可避免。

他連忙丟掉單兵導彈,衝到斷裂的懸崖邊,想要確認這個女孩的生死。

他一下就傻了。

在那一眼望不到邊、白雪皚皚的山坡上,數十部重型陸戰甲“虎式多腳”正在奮力向山顛爬來,看那樣子,用不了10分它們就會碾過激光炮陣列,占領巴卡林特山脈的頂峰。

他又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炮兵陣列——

濃煙滾滾,一片廢墟。

[那是什麼?是……天使?]

一道光在虛弱的洛桑麵前閃過,煞是晃眼。

[哼……別開玩笑了,我也能上天堂?]

那不是天使。

但它確實向他伸出了手。

天空中連一片雲彩也沒有,晴朗異常,甚至連一片雪花都看不到。

在露西皮卡從沒看到過的美麗驕陽,在天空中肆意綻放著,光線穿過麵前巨大身影邊緣直射過來,讓洛桑幾乎沒法睜開眼。

“誰……”麻木的身體不聽使喚,連抬起手都很困難。

這時他才記起,自己的右手已經沒了。

巧的是,這個個站在自己麵前,正將自己慢慢扶起的壯碩身影,也似乎殘了一條手臂,很吃力的樣子。

洛桑意識到,這是一部騎士甲。

他毫無反抗能力,輕輕的被騎士扛到肩上,他能聽到磁浮盤發動的嗡鳴,感覺到自己正緩緩離開地麵,飛向天際。

[銀色的七芒星印記……]

他看到靠在騎士甲腿邊的巨大盾牌,以及盾牌上明顯的裂紋,突然發現,這個扛著自己的家夥,正是剛才擋在大天使麵前的守護騎士,而它那條鬆鬆垮垮的右臂,也正是拜自己所賜。

“你………”洛桑撐起自己的上半身,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到底是……”

“你沒事了,洛桑。”在令人生畏的頭盔下麵,是雄渾平靜的嗓音,一口流利的通用英語:“你在帝國軍隊中很有名,我們很尊敬你,我以個人名義保證你將會得到最好的治療,並且會作為第一批交換的戰俘回到地球。”

洛桑著實愣了一下,麻木的身體也不象剛才那樣冰冷。

“你是?”

那騎士扭過頭,帶著炫耀似的語氣道:

“鄙人名叫阿普,阿普.亞瑟魔爾。聯合帝國黑暗格裏芬軍團第一聖騎士團中尉騎士隊長,同時也是整個軍團唯一的德美爾聖騎士。”

德美爾和人類一樣,無法彙集IT,從理論上說,也就不可能成為聖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