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好渴,不能呼吸……喉嚨像是要幹到燒起來一般地刺痛難受,額頭也抽疼得幾乎要裂……

被劇烈的感冒症狀打敗,原本深深熟睡的楚煙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雙眼。

楚煙眨了眨眼,漸漸適應房內昏暗的光線後,終於認出這個隻有簡單家具、以暖色係裝潢的臥室,是她暫住在周宴之家中的房間。

奇怪……楚煙記得她已經離開這裏,在這棟高級公寓門口等著何越出來的。

為什麼現在卻像被人毆打過似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忍著全身的不適,楚煙勉強地坐了起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她為何又出現在早已搬出的房間裏。

一個畫麵忽地閃了一下,楚煙震了震,總算拚出那段模糊片段的記憶。

對了,楚煙想起來了,就在何越進入公寓後沒多久,那個惡言惡語、把她攆出公寓的驕傲男人就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又不由分說地扯著她回去。

那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老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對她這個幫助他熟悉現代生活的恩人,也總是很不客氣地冷嘲熱諷,常常氣得楚煙失去理智胡亂發脾氣,害她平日的優雅氣質蕩然無存。

偏偏周宴之又真有能驕傲神氣的本錢,不管是學習全然陌生的新語言也好,或是對他來說有如神跡的現代科技也好,他都不可思議地用極短的時間將之深深刻入腦中。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周宴之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生活,楚煙住在這裏的目的也算是達成,就算他沒有開口趕自己走,按照常理,自己也應該收拾行李,主動離開這裏……

問題又兜回了原點,楚煙無力地歎氣,卻引起一陣刺痛和劇烈的咳嗽。

捂著口鼻,楚煙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擺了一杯水,連忙伸出手取來順順氣。

但是咳得全身震動的她沒有拿穩,玻璃杯就這麼從手中墜落,碎了一地。

楚煙終於停下咳嗽,因為虛弱而變得反應遲緩的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來,隻是呆呆地望著滿地的碎片。

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傳來,發著愣的楚煙驀地回過神,強忍著額頭上一陣陣的疼痛,下床撿拾一地的狼狽。

“叩叩——”

門板上傳來兩聲俐落的輕敲,不等楚煙回應,門外的人便逕自開門探頭進來。

“你醒了嗎?”

戴著無框眼鏡的男子漾著笑,關懷地問:

“怎麼蹲在地上?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是何越,楚煙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楚煙扶著床頭櫃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用濃濃的鼻音不好意思地道:

“對不起,我想喝水,但是把杯子打破了……”

“你別碰,我來收拾就好。”

何越踏進房裏,按亮房裏的吊燈,將手之上托著的盤子放在床頭櫃上,有禮卻強硬地要楚煙回床上去休息。

“謝謝……”

身體上的不適讓楚煙不再堅持,乖乖聽話地回到床上躺著。

楚煙這難得的老實態度令何越淡淡地挑了挑眉。

不知道門外那位愛麵子不肯進來的仁兄聽見了,臉上會出現怎麼樣的表情?

一想到這裏,何越就差點忍不住要露出奸詐狡猾的真麵目,但他很快地就恢複一貫的溫和笑臉。

“那盤水果是周先生削的,如果你有胃口和力氣的話,多少吃一點吧!”

按捺著笑意,何越一邊收拾著地上的碎玻璃,一邊若無其事地出賣自家老板,並且滿意地聽到門外響起一道極其細微的低咒聲。

“他削的?”

楚煙停下進食的動作,十分意外那個應該很討厭自己的男人,居然會幫她削水果。

“那……請你幫我謝謝他。”

非常艱難地,楚煙呐呐地對何越說。

也許是因為害她重感冒,周宴之總算良心發現,才用這種方式向她致歉吧。

可話說回來,她的態度確實也不太好,因為一場惡夢就遷怒於他,平常也因為不想跟他太過深入交往,擺出一副疏離的姿態。

周宴之的脾氣和個性雖然是很差勁沒錯,但突然跑到現代來也不是他的錯,自己卻因為看見“那個未來會出現的畫麵”而對他不假以辭色。

現在想起來,楚煙也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幼稚不成熟,她明明就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任性千金大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