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龍顏盛怒,全然不考慮李梓榆的境況,無視這幾年朝夕相處之情感,也不顧及這滿朝文武和後宮的熊熊大火。
後宮都是上一個皇帝老兒的,沈鈺不在乎,老家夥都已經欺騙了自己那麼多年,他隻想這些火將過往的一切燒幹淨。
他雙眼布滿血絲,臉上的筋抽動了幾下,看見李梓榆護著早已經不是太子的“沈沐宥”。心中隻有一人獨大,他就是皇帝,所有的一切都要歸順於他的不可一世。
同樣的紅眼的還有李梓榆,他已經顧不了什麼君君臣臣的禮儀了。
“李愛卿,過來!你隻有歸順到我這邊,萬事才有解決的餘地。”
李梓榆腳步飄忽不定,看見倒在一片血泊裏的‘沈沐宥’,心中仿若被刀割,心髒像被捅穿了。
不忍直視,昔日嬌嬌公子如今變成了殺紅眼的野獸,往日的翩翩殿下成了待宰的羔羊。
心中無數的魂靈在尖叫“救他”“快!你不能沒了他”“你自己到底在幹什麼!他死了,你怎麼活!”
自己從來沒有殺過人,心中為什麼就如同有十萬冤魂在嘶鳴?那一瞬間,李梓榆真想一刀了結自己。
但不行!他轉頭看了旁邊那個沾滿鮮血的倒地人形,如果自己死了那麼兩人存活的一絲生機都沒了。
李梓榆環視這周圍,士卒將這一寸地圍得水泄不通,他將劍放在腳下。雙手如浮遊無助的顫動、雙眼無神望向沈鈺,輕啟薄唇:“望陛下,能夠寬恕昔日同窗,救他一命。”
此時哪有什麼同窗之誼、主仆之情啊,高台上的沈鈺已經被這種虛無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想的是終於將一個逆骨給扳正了,故而笑了起來。沈鈺不再是以前的“徐福林”了,難以相信兩三年前的小胖子變成現在的瘋子。
“好啊,好。”沈鈺此刻肢體,以及臉部表情十分猙獰,癲狂叫道,“愛卿,快過來,記得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呢!”
李梓榆靈魂抽離般地走到了沈鈺身旁,一直都沒好好比過身高,如今一看沈鈺快要及自己額頭了,但是再也不可能像從前背貼著背去比高。
不由分說,沈鈺已經瘋癲,把自己手上半幹的血揩到李梓榆臉上,並拍了拍他的臉然後說:“君臣之禮呢,愛卿,你這可有點不像話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梓榆已然聽不見膝蓋磕地聲音,因為痛的沒有知覺,心痛大於身痛。尚有一絲理智的大腦告訴他必須得那麼做。
沈鈺輕聲嗬斥,臉上一種不屑,“不是這一句,你之前不是在先皇麵前說的挺好聽得嘛!就說那一句!”
他身體一怔,就如泄氣的皮球心有不甘,嘴唇如經曆過霜凍。但他還是說了出來:“願吾皇壽比南山,江山多麗,臣子誓死堅貞不移,無怨無...悔...”
“哈哈哈哈哈”,沈鈺勾著背笑成一團,“好!非常好!記住這句話啊,李梓榆你可是朕的肱股之臣呀,朝廷可少不了你!”
李梓榆已經不在乎周圍的視線了,隻希望能早一點喚來太醫救救“沈沐宥”。他雙腿的膝蓋被地麵的寒涼刺得疼痛,還是依舊保持姿勢,他雙手扯著沈鈺的衣尾,眼睛充滿淒楚地懇求。
“陛下,快點叫太醫吧,他不行了...求你了...”
沈鈺十分得意地下達命令:“將這個叛國者押入大牢,隨後請太醫。”
聽到沈鈺冷冰冰的這句話,李梓榆渾身發抖,真想拿起劍手刃這個昏君。那可是昔日舊友啊,這麼多年的替身,沈鈺你心不疼嗎?哪怕過去是主仆關係,可“沈沐宥”從未將沈鈺當過仆從看待。那些恩情,如今被扣上一個叛國者的帽子,十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