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殺子(3 / 3)

“她是知情的,看來此事必有緣故。你先歇著,我要稟報爹爹。”莽古爾泰急急披衣起來,上馬直奔大衙門。

努爾哈赤回到大衙門,命人召來阿巴亥陪寢。阿巴亥已有了六個月的身孕,見了努爾哈赤,紮手紮腳地還要行禮,努爾哈赤笑著拉住她道:“你身子沉重了,就免了,扭腰下跪的,容易引動胎氣。”

“那等我生了,再多給汗王請安。”阿巴亥笑著,忽然抱住肚子,痛得彎了腰。

努爾哈赤問道:“可是扭了腰?”

“不、不是。哎喲!是這、這小東西在裏麵……亂踢……哎喲,好疼……”

努爾哈赤扶她上炕,斜靠在棉被上,伸手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納悶道:“才六個多月,竟知道踢人了?可是怪事!”

“是啊!我的肚子還沒有生阿濟格時大呢,誰想小東西哪裏來的這麼大勁兒?非要踢破肚子出來麼?都說這樣的孩子有出息,能成大器,可你也不能這樣折騰你額娘呀!”阿巴亥額頭浸出細密的汗珠兒,口中嬌喘著,臉蛋兒潮紅,咬著細碎齊整的銀牙,高聳的雙乳不停地隨著身子顫動。

努爾哈赤看得眼熱心跳,替她擦著汗道:“本想叫你來說說話兒,可看你這樣嬌嫩肥美,竟覺比平日裏還招人疼。”他解開阿巴亥胸前的衣襟,雙手罩在她的雙乳上,隻覺豐滿異常,鼓鼓脹脹的,噴薄欲出……俯身下去,一股濃鬱的奶香撲麵而來……

“不、不要!汗王,你先等一會兒,這會兒小東西鬧得厲害。哎喲……你要踢死額娘了……”

努爾哈赤恍若不聞,伸手向她腰下探去,忽然門外高喝道:“五阿哥,汗王已經歇息了,有事明日再來。”

“我有十萬火急的事稟告。”莽古爾泰聲音之中含著焦躁。

“五哥,什麼事這樣急?爹爹確已安歇了,不好驚動。”皇太極快步從耳房出來,他已代替費英東,做了總領侍衛大臣,汗宮大衙門的警衛由他一人專管。

“此處不便說。”莽古爾泰壓低了聲音,隨即一陣更低的說話聲,腳步似乎走得遠了。努爾哈赤摸到阿巴亥隆起的小腹,一片濕熱,想必是她給腹中的嬰兒折騰得極是痛苦,渾身是汗,想要給她解開衣裳透氣,猛聽皇太極急聲問道:“你可拿得準?”他的手竟隨著一顫,好像給腹中的嬰兒踢了一腳,抽手出來,掌心滿是冷汗,深更半夜的,有什麼急事?他隱隱有些不快。

隨著一陣腳步聲,皇太極在門外求見。努爾哈赤整衣出了寢室,坐在禦座上,朝外命道:“你們倆都進來。”

皇太極、莽古爾泰請過安,莽古爾泰就將事情細細稟報了一遍。努爾哈赤聽了,反問道:“老五,你大哥心腸真是如此險惡?”

莽古爾泰急忙道:“孩兒決不敢誣告,爹爹不信,派人搜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

“若不是這樣,你誣不誣告,還在其次,你大哥會怎麼想?剛剛出了你們爭搶女人的事,再鬧出什麼事來,人心就亂了。”努爾哈赤滿臉憂色。

皇太極道:“爹爹並非多慮,此事必要慎重。孩兒以為,不如爹爹親自去。”

“此事真假未辨,若我去查,還有回旋餘地麼?”努爾哈赤不禁有些慍怒。

皇太極辯解道:“爹爹明日可到大哥家中,大哥出來迎接,勢必不能脫身,那時孩兒暗中派人查探。若沒有此事,他也不會起疑心;若此事確實,爹爹正好將他拿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哥未必能料到。”

努爾哈赤點頭道:“下去準備吧!人手要精幹,人多容易走漏風聲。”

次日一早,褚英與龔正陸將汙穢之物淋在桃木人上,剛剛在蒲團上跪拜,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來道:“汗王已到了門口。”

褚英大驚,看著龔正陸道:“可是走漏了風聲?”

“不會。若是那樣,隻要一隊人馬就行了,他何必要親自來?”龔正陸穩坐蒲團,閉目念咒,神色極是安詳。

褚英穩穩心神,急忙跑出小院,果見努爾哈赤已進了大門,上前行禮,接入正房,上炕坐了,喊福晉過來拜見。那福晉忙取過努爾哈赤手中的煙袋,從繡花荷包裏裝了碎煙葉,畢恭畢敬地雙手奉上道:“阿瑪的煙袋可真講究,白銅鏨花煙鍋兒,白玉石煙嘴兒,烏木煙杆兒,這煙嘴兒是細玉溝老玉的吧?”隨即打火鐮點上。

“你的眼力不差,這是我領兵攻打哈達時,碑瓦溝的雕玉名手王寶山磨製的,抽起來很是順口。”努爾哈赤噴出一口濃煙,端碗吃茶。

褚英夫妻陪著,努爾哈赤抽了半袋煙,就見皇太極在門口做了個手勢,他吐出嘴裏的煙袋,用手將繡花荷包卷在煙杆上,插在腰間,一拍炕桌,喝道:“褚英,你可知罪?”

褚英兩腿一彎,隨即站直了,說道:“孩兒留守赫圖阿拉,並無過失,有什麼罪?”

努爾哈赤冷笑道:“你還想瞞我?”

“孩兒實在沒什麼事隱瞞阿瑪。”褚英裝作委屈,眼裏噙著淚水。

“沒有?你不是做夢都想著我死,好盡早坐了汗王的位子?今兒個我將這個人頭給你送來了,你還不過來取!”

褚英跪在地上,哆嗦道:“孩兒怎敢、怎敢起下這等狂悖之心!阿瑪聽了誰的蠱惑,竟信不過親生的兒子。”

“你不敢!老八,將人帶上來!”努爾哈赤一腳踢翻了褚英,目光陰森得嚇人,褚英福晉歪倒在地,暈了過去。

龔正陸被五花大綁著押進屋來,皇太極用力一推,他向前衝了幾步,摔倒在褚英身旁,二人對視了一眼,褚英登時臉色慘白。努爾哈赤踱步上前,叱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時,幾個兵卒將法壇、大傘、令牌、法器、朱砂、印符、桃木人、蒲團、鋼針等物搬運進來。皇太極冷著臉道:“大哥,你好狠的心腸!竟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詛咒阿瑪,剛才我帶人悄悄翻入小院,還見龔師傅往這些桃木人身上紮針,口中念念有辭,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呀!”

“我……”褚英張嘴狡辯,卻覺無從說起,低頭不語。

努爾哈赤怒不可遏,問道:“龔師傅,我對你不薄,將幾個阿哥交你管教,還想提拔你做軍師,誰料你竟插手立儲大事,助紂為虐,真令我寒心!”

龔正陸淡然說:“我知道此事不夠光明磊落,我與褚英相處多年,情逾父子,若能讓褚英早登大位,我不惜這條老命,自然顧不了其他!隻是我不明白,你怎麼如此之快地得到了消息?”

“是天意!”努爾哈赤神色凜然,喝道:“將龔正陸即刻絞死,褚英押入西大獄。”

褚英入獄的消息,五大臣很快就知道了,一起趕到大衙門。努爾哈赤正想著廢黜褚英之事,便命人召來四大貝勒,一起商議。莽古爾泰搶先說:“大哥心術不正,確實不能做太子。上次他搶了瓜爾佳氏,以為是我給阿瑪告了狀,罵我違背誓言,發狠說要殺我。”

皇太極道:“他還以為是我與阿敏堂哥告的狀,說登上王位,先殺我倆祭旗!”

何合禮見努爾哈赤一言不發,搖頭說:“汗王,褚英狼子野心,罪惡昭彰,再不能縱容了,如何處罰,可要三思而行,以免再生出什麼是非。”

費英東附和道:“此子目無尊長,不可再留了。”

扈爾漢說:“烏碣岩大戰時,他罵我和費英東二人,眼裏隻有汗王卻沒有他,再不服軍令,砍了示眾。竟說什麼:別看你倆是開國功臣,我照樣敢殺,殺了你們,日後也少了兩個對頭。”

額亦都跟隨努爾哈赤最久,知道他對褚英表麵嚴厲,內心仍存一絲慈愛,唏噓道:“再怎麼說,褚英是咱們看著長大的,他如今狂傲不馴,咱們做叔叔的,也有罪責。我看還是再等一些日子,或許他能有所悔悟,浪子回頭金不換。當不當儲君先不說了,能留下條命就行。”

安費揚古道:“褚英是咱們死去大嫂的骨血,這樣處置也對得起她,不然汗王如何忍心?”

四大貝勒中,代善與褚英是同胞兄弟,他一直默然地聽著眾人議論,安費揚古說及死去的額娘,他眼裏早滿含了一泡淚水,撲通跪倒在地,哭道:“阿瑪,孩兒願以所獲軍功,替大哥贖罪,軍功不夠,孩兒日後還會去爭。不管怎樣,也要給他留下條命呀!我昨夜去西大獄見他,他哭喊著要見阿瑪,他有話要對阿瑪說。”

努爾哈赤忍著淚道:“代善,你起來!你額娘臨死前,托付我好生照看你三個,這麼多年我一直記在心裏,沒有一天忘過。看見你們,我總是想起你額娘拉著我的手流淚,我就那麼忍心無情?不是、不是!我們女真到了今天,靠的是祖宗的陰德,也靠的是軍法如山。你說!阿瑪該怎麼辦?不是他對阿瑪如此就該處罰,就是他對你們其中一人如此,也是死罪呀!阿瑪自然想著什麼事都沒出,大夥兒和和睦睦的,多好!可事情已經出了,總不能不聞不問不理不辦吧!這不是可商量的事兒,阿瑪隻好對不起你額娘了。”

眾人本來心裏都恨著褚英,一心勸說汗王廢黜了他,以免日後他繼了王位,向大夥兒開刀,但見努爾哈赤竟要處死他,又有些不忍,紛紛求情,代善更是痛哭失聲,大殿裏一片嘈雜。努爾哈赤正覺左右為難,顏布祿急步進來,附在耳邊低語幾句,他守住眼淚,頷首道:“帶他進來。”

顏布祿答應一聲,從殿外領進一個關內裝束的漢人,他跪下拜道:“奴才奉命到京城打探朝廷動靜,如今朝廷出了大事,鬧得人心惶惶,上下騷亂不堪。”

努爾哈赤問道:“出了什麼大事?你起來慢慢地說。”四大貝勒、五大臣早已住嘴收聲,靜靜地聽那探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