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中炮(1 / 3)

一聲巨響,炮彈落在黃龍幕帳不遠處,幕帳登時騰起了一團火焰,努爾哈赤頓覺後背給人猛擊了一下,火灼一般疼痛,那馬也受了驚嚇,竟人立而起,他猝不及防,被掀落在地。金國兵將見大汗落馬,無不驚惶,四麵八方搶了過來。

努爾哈赤廢黜了代善,為了平息立儲風波,他將四大貝勒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四小貝勒:杜度、德格類、濟爾哈朗、嶽讬,召集在一起,焚香盟誓。努爾哈赤帶頭跪下,大小貝勒跟在後麵。努爾哈赤祈求天神,父子兄弟和睦,子孫之中,若有品行不端、殘惡狂悖之徒,群起而共誅之。不咎既往,惟鑒將來。盟誓完畢,他掃視著眾人道:“今後一切政務由你們八和碩貝勒共同議處,朕不再立儲君了,百年以後,由你們八人推選出新汗王。新汗王不能獨攬後金大權,遇到軍國大事,還要和八和碩貝勒共同議定。若是新汗王不聽訓誡,不聽規勸,肆意妄行,違背祖製,八和碩貝勒可對其處置,初犯定罪;若不改再犯,沒收其財物和門下包衣奴才;如再拒不悔改,就將他囚禁廢黜。”

他見眾人頻頻點頭,代善麵現愧色,肅聲說道:“朕今年已過花甲,經曆了兩次廢黜太子,不管你們今後誰繼位做汗王,不該盛氣淩人、狂傲自負,要行善政,收拾人心,虛懷納諫,寬宏大量,多用眾人之謀……新汗王既經選立,你們必要恭順從命,不可覬覦汗位,妄生不臣之心,哪個膽敢如此,新汗王不必顧惜什麼手足骨肉之情,必要嚴辦!”他忽然看見李永芳匆匆而來,在門外逡巡,語調緩和下來,說道:“好啦!你們去吧!好生體會朕的一片苦心。”

近幾日,李永芳接連收到遼東巡撫王化貞的密函,商議約他為內應,襲破遼陽城。努爾哈赤將幾封密函反複看了,笑道:“這王化貞不是個實誠的人,專好吹噓,以大話唬人。他不過是遼東巡撫,手下怎麼會有十四萬大軍?那熊廷弼經略遼東軍務,官職在他之上,如何卻隻有五千人馬?”

“汗王問得有理,可是明朝官場上的陋規極多,汗王想必不曾理會。那王化貞在密函上所說大軍十四萬,並非虛言。他是明朝內閣首輔葉向高的門生弟子,又與兵部尚書張鶴鳴交情深厚。遼東每年往兵部請調的兵卒,都繞過熊廷弼,徑自歸到王化貞的名下,他手下兵馬遠多於熊廷弼,也就不足為奇了。”李永芳見努爾哈赤若有所思,接著說道:“王化貞自恃朝中有強援,不把熊廷弼放在眼裏。凡事專向朝廷請旨,卻不知會熊廷弼,他手握遼東重權,熊廷弼早給架空了。”

努爾哈赤悠然地點煙,深吸一口,笑道:“朕方才見密函上隻具王化貞一人名姓,可知熊廷弼並未參與。看來他們經撫不和,那麼熊廷弼徒有經略虛名,不足為懼了。”

“豈止是經撫不和?奴才看來,他們二人已勢同水火了。王化貞主戰,熊廷弼主守,各持一說,極為齟齬。弄不好怕是要老拳相見了。”李永芳想到熊廷弼何等的英豪,卻奈何不得那個文弱的王化貞,若是二人由爭辯而致打鬥,該是怎樣的場麵,不禁暗自發笑。

努爾哈赤將密函拋在禦案上,冷笑道:“區區一個王化貞,依仗葉向高就敢如此藐視我大金,竟說什麼統領六萬大軍,一舉蕩平,可真大言不慚、狂妄之極!必要給他點兒苦頭嚐嚐,教他想起遼東就膽戰心驚。”

李永芳道:“王化貞好大喜功,意氣自豪,其實並不知兵。他若是固守廣寧不出,守住城池,山海關內外自可無虞,可他卻一心想著建功,率兵渡過遼河,不是自己找死麼?”

努爾哈赤道:“朕先遣一路人馬,渡過遼河,偷襲西平堡,王化貞若能率兵救援,正好乘機在野外伏擊,倒省得攻城了。”

“野地浪戰乃是我八旗兵馬所長,卻是明軍所短,如此揚長避短,必能大獲全勝。”李永芳心裏極是讚佩,汗王計謀百變而出,端的是爐火純青。

一夜之間,後金兵馬圍住了西平堡。守堡副將羅一貫見情勢危急,派人飛馬求援。王化貞一心進兵,哪裏容得有一城一地的失陷,得知後金兵數不多,急撤廣寧、閭陽、鎮武三處兵馬,派遊擊孫得功、參將祖大壽、總兵祁秉忠,帶兵往援。熊廷弼也得到了消息,派總兵劉渠趕來援助。兩路人馬會師前進,趕到平陽橋,得知西平堡失守,羅一貫陣亡。孫得功想要帶兵返回廣寧,劉渠、祁秉忠二人執意上前廝殺,孫得功勉強相隨,兵卒陸續過了平陽橋,到了西平堡北邊的沙嶺,見前麵塵頭大起,大貝勒代善、四貝勒皇太極帶領三萬人馬一齊殺出。劉渠、祁秉忠拍馬迎擊,孫得功卻畏縮在後麵,觀望不動。隻見後金兵馬前排左右一分,後麵衝出一隊弓弩手,萬箭齊發,明軍猝不及防,再要持盾牌護身,早已傷了數百人,軍卒驚慌而退,有人大叫道:“明軍敗了,還不快逃?難道要等著女真人來砍脖子嗎?”劉渠、祁秉忠舍命遮攔,無奈軍心大亂,約束不住,四散潰逃。

王化貞不知軍卒潰敗,還想著西平堡解圍之後,如何向朝廷寫折子報捷,正在構思腹稿,一陣驟急的馬蹄聲直闖轅門,總兵江朝棟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喊道:“大、大事不好了!孫、孫得功反了,誘開城門,正朝巡撫衙門殺來,大人快走!”

王化貞倉皇失措,兩腿顫抖不止,竟跨不上馬。江朝棟將他連拉帶拖地架上了馬,揮鞭出城疾馳。回頭再看廣寧,城中濃煙大起,殺聲震天,王化貞嚇得抱緊馬鞍,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大淩河,見一支人馬迎麵疾驅而來,打的是大明旗號,為首的一員大帥,身高七尺上下,魁梧高大,威風凜凜,正是遼東經略熊廷弼。王化貞伏在馬背上失聲大哭,不肯下來相見。熊廷弼提韁上前,見他泗涕滂沱,狼狽不堪,拱手道:“撫台大人當日豪言六萬大軍一舉蕩平,怎麼卻落到這步田地?”

王化貞無言以對,既慚愧又尷尬,更加埋低了頭,號啕不止。熊廷弼重重一歎,說道:“你就是再高聲用力地啼哭,也沒用了,廣寧不可複得。熊某隻有五千兵,都交你率領,也好抵擋後金追兵。熊某不忍心這麼多的百姓給後金擄去受苦,要護領他們入關。”

王化貞聽到五千人馬,眼睛一亮,說道:“還是先奪回廣寧,不然如何向朝廷交待?”

“遲了遲了。”熊廷弼搖頭不已,“如你不上當出戰,盡撤廣寧兵馬,也不至有如此大敗。如今正是兵潰之時,誰還肯為你賣力固守?”

王化貞還要再三相求,探馬來報,後金占了廣寧,錦州、大小淩河、鬆山、杏山等城都已失陷。熊廷弼看看發呆的王化貞,良久無言,下令將沿路各城鎮不能帶走的糧草等財物點火焚燒,煙火遮天蔽日。逃難的遼民有數十萬之眾,他們攜妻抱子,拉牛牽羊,哭叫之聲,驚天動地。王化貞、熊廷弼回到京城,即被羈押刑部大獄,東閣大學士、兵部尚書孫承宗奉旨出關督理山海關及薊、遼、天津、登、萊諸處軍務。

孫承宗字稚繩,別號愷陽。北直隸保定府高陽縣人。萬曆三十二年進士。年少時,曾杖劍出遊塞外,訪問要塞關隘邊城堡壘,與九邊的戍將、老卒吃酒談兵,深知邊事,曉暢虜情。孫承宗坐鎮山海關,徐圖恢複。更定軍製,申明職守,以馬世龍為遼東總兵,袁崇煥督理營務,鹿繼善督理軍儲,杜應芳督理修繕甲仗,孫元化督理修築炮台,遊擊祖大壽駐守覺華島,副將陳諫協助趙率教駐守前屯,副將李承先負責訓練騎兵,在山海關練成七萬精兵。又在寧遠築起堅城,命袁崇煥、滿桂、祖大壽駐守。派兵進據錦州、鬆山、杏山、右屯及大、小淩河,收複大片失地,前後修複山海關以外的大城九座、堡四十五座;練兵十一萬;立車營五個、火營兩個、前衝後勁營八個;製造甲仗器械弓箭等戰具數百萬;開拓土地四百裏,開墾屯田五千頃。遼東兵精糧足,壁壘森嚴。

努爾哈赤本打算乘勝進兵山海關,但見孫承宗調度有方,明軍日益恢複,他又想著遷都沈陽,因此按兵不動,廣征能工巧匠在沈陽營造城池,建築宮殿。四條寬街通衢的首尾各開一座城門,城池四麵各開兩座城門,城東,北為內治門,南為撫近門;城南,西為天佑門,東為德盛門;城西,北為外攘門,南為懷遠門;城北,西為地載門,東為福勝門。城中央建起一群宮殿,居中為大政殿,八角重簷,正門兩根盤龍巨柱,煞是威嚴氣派,是努爾哈赤頒布詔令之處。殿兩旁呈八字形排開十座亭子,稱為十王亭,則是左右翼王和八旗大臣辦事的地方。整座宮殿,樓台掩映,金碧輝煌,雖是仿照大明京闕樣式,但在塞外宮闕如此巍峨,確是亙古未有。

努爾哈赤帶著幾個福晉,滿朝文武,來到沈陽,又將離居多日的阿巴亥接入宮中,歡聚一堂。隨即離開福晉子孫,移居城北的一座小宮殿頤養居住。這座宮殿背對未曾拆毀的明人所修鎮邊門,夾在城北地載門與福勝門之間,麵朝通天街,不大的二進院落,甚為僻靜。正中是三間寬敞高大的殿堂,東西兩廂各有三間配殿,黃色琉璃瓦鋪頂,鑲著綠邊,氣勢非凡。鎮遠門雖稱之為門,其實已給堵死,不再通行,宮殿周圍終日罕見行人。努爾哈赤每日在這裏看書、舞劍,似是遠離了塵世喧囂的隱士,他在耐心地等著明軍的消息,在知道熊廷弼被砍頭,送到大明的九座邊關傳看以後,他不相信孫承宗能長年地守在山海關,老死遼東,他不是與孫承宗用兵鬥法,而是與明廷博弈,畢竟孫承宗不能一手遮天,而自己卻無人掣肘,隻此一點,自己就已占了先機。善用兵者,待機而動,個中三昧,努爾哈赤多年領兵征戰之中早已諳熟。

機會終於給他等來了。此時已是天啟六年,天啟皇帝朱由校已二十二歲,但他自幼不喜讀書, 宮裏貼身的大太監魏忠賢常導之“倡優聲伎,狗馬射獵”,朱由校終日沉湎機巧水戲,操斧拿鋸鑿削搭建各種形狀的樓閣宮殿、桌椅木器,精巧異常,即便是巧手的工匠也難企及,做了拆,拆了做,毫不厭倦,再也無心處理朝政。魏忠賢是河間府肅寧縣的一個酒色無賴之徒,因逃避賭博輸錢自宮為閹,改名李進忠,後得寵,皇帝賜名忠賢,複了本姓。他生得身形高大雄壯,極有心計,又善逢迎揣摩,與天啟皇帝的奶媽奉聖夫人客氏結成了對食的夫妻,平步青雲,不久遷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明朝有二十四監,司禮監冠於二十四監之首,領東廠、內書堂、禮儀房、中書房等。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王體乾,掌理內外章奏及禦前勘合,職位雖在魏忠賢之上,卻反甘心聽命。秉筆隨堂太監雖有八、九人,掌章奏文書,照內閣票擬批朱,但都看魏忠賢臉色行事。隨即魏忠賢又提督東廠,一大批無恥之徒蟻附蠅聚,有“五虎”、“五彪”、“十孩兒”、“四十孫”之號。魏忠賢排除異己,專斷國政,總攬內外大權,自稱九千歲,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幾乎都為魏氏死黨,朝中東林黨等正直大臣被他殘害排擠殆盡。海內爭相望風獻諂,頌德立祠,天下財物耗費幾空,朝野隻知有太監魏忠賢,而不知有皇上朱由校。

孫承宗督師遼東,邊防大備,功高權重,譽滿朝野。魏忠賢為長久把持朝柄,一心接納,有意引為外廷強援。孫承宗以為魏忠賢不過一介閹豎,卻不把他放在眼裏,魏忠賢由此懷恨在心,伺機報複。天啟五年八月,遼東總兵馬世龍派兵渡柳河,襲取耀州,中伏遭敗。魏忠賢借機小題大作,交章彈劾馬世龍。孫承宗不能自安,自請罷官返鄉。魏忠賢舉薦兵部尚書高第出任遼東經略。

高第本是一介文士,不知兵事,又生性怯懦,接到詔命,想到前幾任經略不是戰死遼東,就是斬首西市刑場,自以為必客死遼東,斷無生還之望,躲在家中大哭不止,但詔令不可改換,更不敢得罪九千歲,咬牙到山海關赴任,以為關外必不可守,下令拆毀寧遠、錦州城池,將駐守兵馬盡撤入關內。

寧遠的主將兵備道袁崇煥在遼東已有四年,寧遠城是他定下規製,曆經一年多築建而成的,城牆通高三丈二尺,城雉再高六尺,城牆下寬三丈,上寬二丈四尺,城設春和、延輝、永寧、威遠東南西北四門,門上都建有城樓,四角設炮台,東南角台上建有魁星樓。接到拆撤的軍令,他實在舍不得數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力爭軍令不可行,寫了論辯的文書,飛報高第,言辭極為懇切:“兵法有進無退。三城已複,安可輕撤?錦、右動搖,則寧、前震驚,關門亦失保障。今但擇良將守之,必無他慮。”

高第一心保命,撤兵之意甚為堅決,以為他不過一時大言,哪裏肯聽?急令並撤寧遠、前屯衛二城。袁崇煥看了高第的軍令,不住冷笑,眉毛一聳,厲聲對傳令的校尉說:“你回去稟告經略大人,我袁崇煥官居寧前兵備道,守衛寧遠、前屯衛二城,乃是我份內的職責,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斷沒有輕易離開的道理!”高第聞言,連道狂妄,隻好答應袁崇煥帶領本部人馬留守寧遠,其他明軍限期撤退到關內。軍令如山,極為倉促,錦州、右屯、大小淩河及鬆山、杏山、塔山各地守軍毫無準備,匆忙退兵,把儲存在關外的十幾萬擔軍糧丟得精光,關外隻剩下寧遠一座孤城。

大年初十,沈陽城內節日的氣氛正濃,通天街上人來人往,都忙著預製各式彩燈,慶賀元宵。往年的燈節,自十五至十七放燈三日,今年遷到新都沈陽,努爾哈赤下令將燈節增加到八天,從正月初十晚始張燈,至十七日晚落燈。剛剛入夜,通天街上一裏多長的燈市,燈火輝煌,綺麗無比。沿街家家戶戶門前彩燈高掛,有人物、瓜果、禽獸、魚蟹燈,窮工極巧,角勝爭奇,還雜陳龍燈、獅子、高蹺、旱船、秧歌、燈官等劇。就是一些小巷深處的貧寒人家,門口也點起了雕刻模製的各色冰燈,晶瑩剔透,玲瓏可愛。不少人家把上年積剩的油蠟,倒至鐵鍋中,掛到門上燃燒,直到天明。燈月交輝,四處歡歌,士女遊觀,填溢街巷。

努爾哈赤與眾貝勒、福晉、大臣擺酒賞燈,看著那些年幼的孫子們在宮苑裏堆起不少雪人,放著花樣繁多的花炮:盒子花盆、煙火杆子、線穿牡丹、水澆蓮、金盤落月、葡萄架、旗火、二踢腳、飛天十響、五鬼鬧判兒、八角子、炮打襄陽城……,把夜空點綴得燦爛無比,捋髯大笑,點了煙袋,深深吸上幾口,吐出一口口濃煙。自高第接任了遼東經略,知道明軍必有變動,確未料到竟會將錦州、右屯、大淩河等城的兵馬自行回撤到山海關以內,隻留下寧遠孤城。努爾哈赤端酒喝了幾杯,向眾貝勒大臣說道:“四年前,朕將關外的土地都歸入我大金版圖,正想領兵入關,卻偏偏出了個孫承宗,不僅將遼西的幾座城池奪了回去,還將朕擋在關門以外,不能前進一步。如今他既被罷職,朕終於去了心頭大患!新任遼東經略高第,盡棄關外諸城,隻留下寧遠一座孤城。看來此人實在庸碌得很,朕想親統大軍,攻破寧遠,乘勢叩關攻明,去看看中原的景致。”

代善說道:“寧遠不過一萬多人馬,兒子的兩紅旗已綽綽有餘,何必勞駕汗父屈尊,汗父還是在沈陽好好賞幾天燈吧!”

努爾哈赤笑道:“你的孝心,朕已知道。那寧遠守將袁崇煥不過一介書生,朕大可不必親領大軍攻城。但朕這幾年耐著性子在都城養尊處優,早已煩悶了,想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倒不是看重他。量寧遠一座孤城,能支撐幾天?”

皇太極道:“此時正是天寒地凍,我大金鐵騎不便馳騁,不如等兩三月以後,大地回春,冰雪融化,再攻寧遠不遲。”

努爾哈赤揮手道:“高第將兵馬撤回關內,袁崇煥拒不從命,必定加緊備戰,豈能教他如此從容?兵法上說:出奇不意,攻其不備。袁崇煥必想不到朕此時用兵圍城,等他發覺,朕已兵臨城下,他自然措手不及了。”眾人見他執意要去,不敢再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