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華裳在這個小村莊裏待了幾天,身體總算養好了些。
從小嬌養的她,在這一個月內,飛快地學會了吃苦。
人家道因果循環是有道理的,她15歲之前的日子太過安康順遂。
所以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將她的平靜生活一夜打碎。
母後死了,阿純和她分開了,父皇下落不明,皇兄在邊境軍營,她在逃亡路上幾次死裏逃生。
嗬,一日之內的變故,足以改變她的一生。
楚華裳自嘲一笑,想到溫柔的母後曾無數次摸著她的頭,笑著道:“母後的裳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未來啊,再尋得一門好親事,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母後啊就放心嘍。”
她的淚水模糊了眼睛,想到母後臨死前都在溫柔地笑,內心便止不住地疼痛,痛得她抽搐。
她覺得她病了,病得很嚴重,心病是治不好的,對吧?
她曾見過一個皇妃,好幾年沒有見到父皇,得了嚴重的心病,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竟是在一個深夜落水身亡了。
她想起來她發病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搖了搖頭,看向自己手裏喂兔子的草。
她現在生病還沒有全好,又不會做飯洗衣,隻能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喂雞喂兔子,來報答這一家人對她的救命之恩。
雖然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卻又不能不報。
楚華裳走的那天,她悄悄地把自己的一支金步搖留在了她睡的房間。
悄悄的來,悄悄地走,她就像一片雲,來去都不留絲毫痕跡。
隻除了那隻金步搖。
……
姚城,醉春樓。
“我說大哥,咱追了那位華裳長公主一個多月了,都抓不到她,是不是太廢物了?”
說話的男人一身玄衣,臉上的黑色麵罩放在一邊,粗獷的臉上胡子拉碴,一邊喝酒吃花生米,一邊跟旁邊的男人嘮嗑,旁邊的男人悶頭喝酒,並沒有接話。
“上頭說讓我們半個月內帶回華裳長公主的屍體,這屬實是有些為難我們。”
他自顧自地在那裏說話。
另一個男人臉上頗有些溫文儒雅,不像一個刺客反而像個書生。
他道:“上頭的意思,我們隻需去辦,不必考慮其他。”
“也對,那華裳長公主雖然才15歲,卻是真的能跑。”他又灌下一大口酒。
然後便是無盡的沉默。
……
楚華裳連夜趕路,終於在半個月後抵達了邊境。
大衍和梵霜國的邊界線是一條大河,名為清月河。
河北岸是梵霜,南岸是大衍,大衍的東邊是東重國,三大國周邊又有一些三大國的附屬國。
這條清月河可以說是這片大陸上大多數國家的母親河。
她順著河岸向西走,並不知道軍營位置的她,隻能隨便選個方向碰碰運氣。
所幸水邊有很大一片的樹林,走在樹林裏也不會太過顯眼。
此時已是十一月底,冬日的寒冷令本就身體不好的她瑟瑟發抖,感覺頭重腳輕的她知道自己又病了。
可病了也不能歇,身後的追兵不知道何時會到,她必須盡快找到皇兄,才能安心修養身體。
跌跌撞撞走了不知道多遠,她到底是撐不住了,癱倒在地上,裹著不厚的衣衫凍得小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