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爾隻感到一陣徹寒,周身汗毛仿佛都倒豎起來,雖然他很清楚絕對零度會被機甲隔絕在外,但仍止不住身體裏的那股寒流,一瞬間,有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即逝:“這樣一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貝爾,情況怎麼樣?”從小隊通訊頻道裏傳來基斯的詢問,及時地喚醒了阿貝爾。
“啊!我……我沒事……”回過神來的阿貝爾慌忙回答,卻引來身後阿爾法一號機裏的佛倫的大笑:
“哈哈,阿貝爾,聽你的聲音好象快吐出來了哦,別還沒開始就翹辮子啊!”
“你去死!”阿貝爾沒好氣地罵道。自己好歹也是機甲的研發人員,多少有受過外太空模擬試驗吧,敢看輕我?爛人!
“蠻精神的嘛,阿貝爾你不是軍人也能這麼快適應,不錯!”佛倫樂嗬嗬地回應著,接著說道,“好了,現在開始行動吧,我們的目標在捷古拉特界麵前麵20公裏處……喂!把你的機甲方位調整過來!3點鍾方向,俯角25°……笨蛋!不是那邊!”
此時的阿貝爾完全顧不上佛倫在說什麼,他正手忙腳亂地調整機甲的朝向和姿勢,滿頭大汗的樣子讓他的兩位僚友看了不禁一陣脫力——看來軍人和非軍人的差異還是很明顯的啊!
好不容易把機甲調整到佛倫所說的方向,阿貝爾正要發話,卻突地怔住了,眼前的宇宙中那奇異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暗藍色的天幕中鑲嵌著一道巨大的環狀物,即使隔著這樣的距離,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上麵不斷流動著的熒光,環狀物的中間彌漫著一道道薄薄的,猶如霧氣一樣的幽藍色光暈,光暈時濃時稀,飄忽不定,而同時,環狀物上的熒光也在緩緩地向中間流動,這些熒光在流動的過程中顏色漸漸變深,到最後終於成為光暈的一部分。所有的景象,看在眼裏是那麼的寧靜和柔和,同時透著無比神秘的氣息,讓人心神為之震動。
“很震撼吧?我們第一次看到這個時也和你差不多呢!”看到阿貝爾一副忘乎所以的表情,基斯像是早已料到般說道。
“好……偉大……”好半天,阿貝爾才蹦出這麼一句,顯然他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恢複過來。
“能在這麼近的情況下觀察捷古拉特環,你以為誰都像你小子這麼有福氣嗎?”佛倫調侃道,但隨即又正色說,“不過你不要小看了它,看到中間那層藍色的霧了嗎,碰到的話可就沒命了。”
“是啊……”阿貝爾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作為研究員的他雖然早就知道觸碰捷古拉特界麵是什麼後果,卻仍為種東西能輕易奪走人的生命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奧馬在通訊頻道裏發話了:“阿貝爾,你還在磨蹭什麼,還記得怎麼做嗎?”
“啊!是!”阿貝爾反應過來,慌忙應了一句,趕緊把注意力轉移到操控台上,隨著他的操作,電腦合成的柔和女聲開始逐項通報操作情況。
“Z能量探測裝置啟動……發現高能量物體,解析開始……”
“粒子噴射裝置展開……”
“解析完畢……目標確認……相對坐標:X9、Y52、Z0……”
又一道光幕在阿貝爾左前方展開,光幕上顯現的影象就是他們將要捕捉的目標,那是一個有著十字架外型的銀白色物體,但是由於受到Z能量的幹擾,物體的影象並不是那麼清晰,無奈之下阿貝爾又扭頭去看電腦測算後得出的數據,一看不由一陣好笑。
沒想到這東西寬長連兩米都不到,嘿,難怪隻需要出動機甲回收,這麼小的東西,阿魯比斯用手就可以握住嘛!
但他神色隨即又嚴峻起來,因為他想到了關於這個東西的一些事情。一個月前,當這個聖十字架突然出現在光環旁邊時,駐守捷古拉特回廊的MATRIX第一分部曾在把情況上報審議會前私自采取過捕捉行動,但得到的結果是慘重的,20多艘裝備精良的第一分部的戰艦在靠近聖十字架時突然探測到巨大的Z能量爆發,緊接著一瞬間就炸裂開來,什麼也沒有剩下。這次事後才有所暴露的行動讓MATRIX最高審議會決定將聖十字架的捕捉行動全權交給第二分布打理,然而這件事情在引起了第二分部的高度重視的同時也召來了第一分部的不滿,在經過兩個部門負責人在審議會裏近似吵架般的辯論後,最高審議會不得不采取折中的方案,即捕捉行動的主導權交由第二分部,但在艦隻和機甲的指配上由第一分部做主,這樣一來,第二分布剛剛開發完成的零係統試作機阿魯比斯就成了第一分部指定的實施捕捉行動的對象,雖然第一分部也派出了旗下三大名艦之一的亞曆山大號參與行動,但誰都看得出來其中的虛情假意,第一分部的人擺明了就是要看好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第二分部的捕捉行動失敗,也將最終失去審議會的信任。
呼,我的責任蠻重啊!長出了一口氣,阿貝爾再次將目光鎖定在那模糊的影象上。就已知的情況來分析,這個聖十字架似乎擁有巨大的Z能量,不知道開啟了零係統的阿魯比斯能不能承受得住,該不會也像那些戰艦一樣炸得什麼也不剩吧?那時自己可就真的屍骨無存了。
“阿貝爾,現在可以靠過去了,不過我們兩個的機甲抗擊不了太強的Z能量,到時候就靠你一個人了。”胡鬧歸胡鬧,一旦要做正事時,佛倫的語氣一下子就顯得正經起來。
“哦,好。”阿貝爾勉強鎮定心神,同時推動操縱杆,隻見阿魯比斯背後的米字形噴射裝置噴出少許金色的光暈,隨即向不遠處漂浮的聖十字架緩緩靠過去,身後兩部藍色的阿爾法型機甲立即跟了上去。
隨著與聖十字架距離的一點點縮短,阿貝爾漸漸地感到了一股壓力,並不是那種氣壓改變帶來的壓迫感,而是從心裏緩緩升起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什麼東西努力抗拒著一樣。阿魯比斯仍在繼續前進,那股壓力也漸漸大了起來,懷疑是自己身體不適,阿貝爾趕緊鬆了鬆領口,卻仍未覺得有絲毫改善,不一會兒,他就感到象是有什麼緊抵住了胸口,不由呼吸為之緊迫,冷汗也從皮膚表麵滲透出來,讓自己全身冰涼。
不好!心裏暗叫一聲,阿貝爾扭頭去看自己的兩位僚友,果然看到他們都一副麵色慘白、呼吸困難的樣子,當下拚盡全力叫道:“佛倫,基斯,停止前進!”
機甲停了下來,所承受的那種壓迫感雖然仍在,卻沒有了增大了跡象。好半天,基斯才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問:“是……是那個聖……十字架的作用嗎?”
然而阿貝爾現在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本來就不是軍人出身,身體素質肯定趕不上後麵兩人,經過剛才那聲嘶力竭的一吼,現在的他隻能大喘著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看來不用那個不行了,思緒轉動間,阿貝爾已經明白過來大概是怎麼回事,他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打開操控台上一個按鈕透明的保護蓋,然後用力按了下去。一種特殊的、像是什麼啟動了的聲音響了起來,並且聲調越來越高。緊接著,阿貝爾身前的操控台向前下方滑退出去,另一個有著流線外型的操控台升了起來,完全不似先前那個有著繁複的按鈕,這個操控台僅有兩個向阿貝爾方向突出的半圓型,此外根本找不到一個開關、按鈕或是別的什麼。同時,一個外殼上布滿了豎向經絡的頭罩從上方降下來,扣在了阿貝爾頭上,接觸的刹那,數道綠色的光暈在經絡上亮了起來,然後隨著經絡的走向不斷向上攀爬而去。
將雙手一左一右地放在身前的半圓型突起上,刹時間阿貝爾失去了對自身身體和駕駛艙內其他事物的感知,那逼人的壓迫感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卻從腦海深處湧了出來:不用側頭,便可以看到另外兩人的影象,稍微仔細一點,還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甚至即使是閉上眼睛,阿魯比斯周圍的一切事物也能清晰地傳到腦海裏,真是不可思議!
“主人您好,零係統啟動完畢,等待您的進一步指示。”一個悅耳的女聲跳了出來,完全不似電腦合成出的聲音那般刻板,阿貝爾呆了呆,隨即想到了先前的猜測,正當他想著要查看Z能量探測結果時,一行數據幾乎是直接就傳送進了他的思維中樞。
厲害!不愧是零係統!
在“看”到那些在思維裏閃動的數據後,阿貝爾一下子就釋然了。Z能量的濃度竟然達到了25%,這幾乎是平時的十倍了,雖然以前沒有聽說Z能量會對人體產生影響,但現在就當特殊情況看待吧,除了這個似乎也找不出其他原因了。正在這時,阿貝爾意識裏響起了佛倫的叫喊:“喂!阿貝爾,你沒事吧!回答我呀!”聲音裏滿含著焦急與不安,這讓阿貝爾不禁一陣感動。
“沒事了。”給了讓對方安心的回答同時,阿貝爾盡力放開意念,立時機甲周圍的情況悉數映入腦海,他驚訝地發現三部機甲外殼上正閃爍著細小的電光,“佛倫,基斯,那個聖十字果然架散發著很強的Z能量,越靠近空間會扭曲得越厲害,你們就不要前進了,堅持不住的話往後退一點,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別擔心我,我已經啟動了零係統,以阿魯比斯的能力應該扛得住。”
“行,記得要小心,我們相信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阿貝爾甚至“看”到佛倫在他的駕駛艙裏對自己作了個必勝的手勢,他有些無奈地一笑,然後驅動阿魯比斯繼續朝聖十字架飛過去。
然而先前的那種壓迫感又來了,並且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不斷增大,雖然少了身體上的折磨,但阿貝爾精神上卻不得不承受更加強大的打擊,那種感覺就象有人拿著一把錘子,一錘一錘地狠狠敲打在心靈深處,讓他痛不欲生。與此同時,零係統開始一遍遍發出警告信號,宛如死神一聲聲的召喚:
“警告!Z能量濃度突破35%,能量傳輸係統出現異常!”
“警告!Z能量濃度突破40%,機體外部裝甲出現裂痕!生命維持係統出現異常!”
“警告!Z能量濃度突破45%,動力係統出現異常!外部裝甲即將達到崩壞臨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