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歡抬手捏了捏她的臉有些心疼,“這才一月不見怎瘦了這麼多。前日太子殿下傳話來說有我故舊想進宮來看我,我還將信將疑,今日天還沒亮就開始盼著了。”才勸住的眼淚又開始不要錢的流。
輕舟慌忙用帕子擦,“阿姊,我在外麵且自由著呢,你不要擔心我,這深宮愁悶你才是要照顧好自己。”
離歡歎了口氣,沒說話。
沉默半晌後離歡又說:“不若你收手吧,去金陵,回揚州,再不濟去南疆也行,總好過你一人單打獨鬥,害我日日擔心。”
不等輕舟回答就讓綠蕪去將自己所得金銀細軟拿來。
輕舟心頭一陣感動:“阿姊,舟行至此往後粉身碎骨,往前再無少時心性。上陽林氏二百四十三口人,容不得我退。我本就是踏著萬人枯骨而來的鬼魅,謀算人心,執棋定生死。前路如何本就不是我能更改的。”
“你不知,這世道太艱難了。你既喚我聲阿姊,我便是要護你平安無虞的。今我已入宮,報仇之事交於我便好,你快趁著入局未深時抽身而去,尚能全身而退。”離歡見輕舟如此固執,不禁開始皺眉,滿臉愁容。
輕舟搖搖頭起身站在窗前看著院中隨風搖動的樹枝一言未發。
離歡自知勸不住,將話題引往別處。沒說幾句輕舟想到什麼又問道:“阿姊你入宮老師知道嗎?”
她與離歡相伴十載,自是看出離歡喜歡老師,奈何他整日一副清心寡欲看破紅塵世俗的樣子,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離歡聽到她這樣問想來是不知道自己入宮緣由,就搖頭否認。“他不知,是我自作主張求阮大人的。”說這話的離歡有些悲戚。
輕舟還以為她是難過老師無視她的心意,暗暗罵道這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們二人在偏殿不知聊了多久,直到綠蕪來稟:“娘娘,太子殿下的人來了,讓姑娘宮宴前出宮,不然人多眼雜恐生事端。”
離歡眼看輕舟要走很是不舍,心酸不已。拉著她的手想把人送到後門,看著她離開。短短幾步走得離歡心疼哽咽。
“自古送別都是要折楊柳枝的,想讓人多留一步。這深宮太凶險,我隻盼你永不再來,便不留了。”離歡拍拍輕舟的手,想讓她安心離開。
輕舟突然想起給阿姊帶的櫻桃煎,從衣袖裏拿出來,喂了一顆給離歡,孩子似的問:“阿姊甜嗎?我今日起好早專門去城南買的。”
離歡使力點頭,說著“甜!很甜!很好吃!”哭笑不得。
“阿姊保重,有機會我又來給你送櫻桃煎。”輕舟將果脯遞給綠蕪就隨著早等著的小侍者離開了。
離歡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一個勁的哭,不管旁人如何勸,直到完全看不見輕舟才收住眼淚回了別杏宮正殿。
心中想著:傻姑娘,若你日後得知真相不要怨我才好。世道艱難,人心不信,阿姊隻希望你接下來的日子都能平順。
出宮路上,那侍者依舊沒有說話,一路沉默將她帶到早上接人處又匆匆離開。
離開時又穿過那條長長的甬道,回望勤政殿,輕舟覺得它像個籠子困住許多人原本平淡的一生。
四方的院子種著整齊的樹,修著整齊的枝丫,四方的天框住多少薄命紅顏。
人人都道皇宮好,哪知年歲催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