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閑話山藥蛋(1 / 2)

楊茂林:

馬鈴薯俗稱土豆,又叫山藥蛋。它樸實無華,富含澱粉,是一種老少鹹宜、雅俗共賞的可頂糧食的“硬”蔬菜。我出生在盛產山藥蛋的山西農村,從小一日三餐離不開山藥蛋,因此也就特別愛吃山藥蛋。長大了舞文弄墨,當了作家,還是脫不了“土”氣,被稱作“山藥蛋派”作家。

品評一種食品是否“美食”,既有客觀標準,也有主觀標準。康熙皇帝有一次到民間微服私訪,徒步爬上一道高坡,肚子餓極了,吃了農家送上的苦菜拌米飯,當時覺得“美的太”,問侍臣“這是什麼飯菜?”侍臣說:“這是‘翡翠拌珍珠’。”康熙皇帝回官後,一直對這頓飯回昧無窮,便命禦膳房做“翡翠拌珍珠”。宮廷裏翡翠珍珠多的是,豈是可以下咽的食品?陪他微服私訪的大臣急忙告訴禦膳房,從鄉下弄來苦菜拌米飯呈上。康熙皇帝一品嚐,菜苦米粗,全然沒有了鄉下吃的那種滋味。可見,吃東西主觀感覺是多麼重要。按客觀標準說,山藥蛋不過是一種普通菜,不能與“山珍海味”相提並論。但在特定情況下食之,卻有一種“天下第一”的感覺。現將保留在我的記憶中的山藥蛋美味,列舉如下。

少時野餐燒山藥:

土地改革期間,我是村裏的兒童團員。為保衛土改的勝利果實,防止圖錫山軍隊的突襲搶糧,兒童團的任務是在村邊上把口放哨。西北風呼呼地刮著,一上午不停地盤查過往行人,肚裏早餓得咕咕叫,可又不能擅自離開哨位。與我站一班崗的小夥伴說:“我家的山藥地離這兒不遠,我去‘煽’兩顆‘蛋’來,咱們吃燒山藥。”他去掏山藥,我在附近撿老樹枝。用樹枝火燒山藥,一會兒就熟。新出土的山藥蛋烤得軟嘟嘟的,焦黃的山藥皮下躥出一股股香味,不用任何作料,吃起來卻是“美的太”。此時此刻,如果有人問我,世間數什麼東西好吃?我會毫不猶豫地說:“燒山藥!”

加班夜宵煮山藥:

“三年困難時期”我在原平縣委通訊組工作,晚間經常加班趕寫稿子。年輕人不怕幹活,單怕餓,餓了心煩意難忘的山藥家宴

原任原平市人大副主任的王玉峰同誌,當年曾在她的故鄉軒崗大隊擔任黨支部書記,是聞名遐邇的勞動模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縣委樹她為全縣別“四杆紅旗”之一時,指派我去給她整理材料。材料寫好了,王玉峰同誌非要請我到她家吃頓飯不可。這頓以山藥蛋為主的家宴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冷菜是山藥絲拌粉絲,而粉絲也是用山藥粉麵自己壓的。熱菜有三樣:一是醬拔山藥,二是山藥燉排骨,三是以山藥蛋和山藥寬粉為主,配以豬肉、豆腐做的大雜燴。主食一是山藥小蒜餅子,二是蓧麵包皮的山藥擦片大肚餃子。湯鍋是山藥泥和蓧麵搓成的“魚亂,頭上冒汗,真不是滋味。好在機關後院種著一片山藥,夜深人靜後,我們就去偷刨幾顆山藥蛋,用茶壺坐在電爐上煮著吃。新山藥一煮開了花,一人一個分著吃,不加任何作料,勝過吃肉包子香。要不是這簡單的“夜宵”,不僅無法加班,恐怕連覺也睡不著。兒”。我對玉峰說:“你家的飯菜真有特色!”她說:“不怕你笑話,全耍山藥蛋。你吃見香不香?”我說:“一樣比一樣香,可惜我隻有一個肚…..”燜山藥勝過招待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