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甲一直都在注意蔣總的動作,她一直都在低頭看手頭上的文件,偶爾抬頭看一眼全場,又繼續低頭。直到這次僵局出現。蔣雨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再次抬起頭來,眼神變得更冷,“由總,唐總。我想我們九個人的工作都很忙,今天我們是在談判桌,不是在菜市場。我希望雙方都能更有誠意一些。好嗎?”
財務處長首先做出了反應,由甲也跟著反應。一個把60萬加到80萬,一個把290萬降到了270萬,雙方出牌都很小心謹慎,都在隱藏自己價格的底限,尋找與猜測對方的底限。
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餘的理由去說服對方。大家眼裏盯著的,隻剩下赤祼祼的數字。
談判陷入了第三次僵局。
蔣總突然看向天宇公司的四個人,微微笑了笑。由甲有片刻失神,看著對方的大眼睛,真真是剪水雙眸盈秋波。就像海棠花在一夜瞬間綻放,整個屋子都變得亮堂起來。
隻不過,由甲感覺到的不是美,而是寒意。這個女人一向很冷,這麼一笑,還是很美的一笑,她總感覺不同尋常,這笑容裏麵似乎藏著陰謀。她不禁暗暗慶幸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不受誘惑。想到這,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唐帥。果不其然,這小子已經呆住了。
“由總,唐總,我相信,你們天宇公司對這個項目也是非常重視,否則不會派兩位重量級的人物前來。你們看,目前談判已經陷入了幾次僵局,這樣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所以我有個建議,由總,要不,您跟您的老板商量一下,看看價格是否還能降?”
唐帥看了一眼由甲,琢磨著她會怎麼回答。
“蔣總,真得很抱歉。不是我們不願意降價,實在是因為我的價格太實了。從一開初,我們就抱著長期合作的心態跟德陽交觸,從來沒想過玩虛的。您從報價單裏也可以看到,每一分錢都是花在刀刃上。我們的單價,項目天數你們也非常清楚,沒有水分。不降價,不代表我們沒誠意,恰恰相反,就是太有誠意了,所以才沒留砍價空間。我相信,我們的心意你們能理解並認同。”
由甲這番話說得滴水不露,讓對方找不到任何把柄。
蔣雨璿又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臉色恢複了平靜,甚至有點陰沉。確實她手下幾個處長的工作,做得並不是很到位。他們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讓自己的領導出牌。沒有人能接上話,蔣雨璿隻好再次開口:
“由總,我知道,你們公司也經常做銀行項目。其實你們的老板我也認識,以前在北京開會時,也見過一兩次麵,算是朋友了。要不這樣吧,你把你們老板的手機號碼給我,我來跟他談,我想他應該會賣我這個朋友的麵子吧。”
這一招,確實打到了由甲和唐帥的軟肋。這個蔣雨璿跟姚祖山認不認識,他們倆根本不知道。由甲心裏更確認,蔣雨璿在說謊,但又不能挑開說,否則就撕破臉皮了。
唐帥覺得把老板的手機號碼給她,問題不大。無論是不是朋友,他們交談的結果都可以給這次談判定個調,接下來他和由甲的商務談判也會順利很多。兩人又對望了一下,唐帥看到由甲眼睛裏帶著一種堅決。
“蔣總,真是不湊巧。我們倆來深圳之前,我們姚總跟大老板出國考察去了,去了歐洲,要到這個周末才能回國。所以他臨出發前,把這個項目的決定權下放給了我和唐總。因為他覺得我們倆比他更了解項目的具體情況,做出的決定更符合實際。”
唐帥緊張地看了一眼蔣雨璿。他沒想到由甲做得這麼徹底,連退路都堵死了。
蔣雨璿臉色像罩著一層冷霜,眼睛盯著由甲看了好一會,才點點頭,“噢,那真不湊巧了。”
會議室的氣氛驟然降到冰點。
對方的財務處長和采購處長,又把話題繞回到了降價。由甲仍然很堅決,一分錢不降。第四次僵局出現了,這時的談判已經無法再繼續。此時的格局必須有一方做出讓步,才能打破劍駑拔張的氛圍。
時間在靜悄悄的滑過,轉眼下午又快過去了。雙方除了各降30萬,沒有其他收獲。80萬對270萬,還是巨大的差距。這是由甲和唐帥來深圳的第三天。
唐帥有些著急,他並不想把雙方的關係弄得如此尷尬,這對談判於事無補,而且還有可能起負麵影響,但他又不敢貿然鬆口,不知道由甲唱得是哪出戲?
陷入死局
蔣雨璿冷眼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大鍾。
時針已經靜悄悄地指向了五點。也就是說,他們九個人又談了四個鍾頭,雙方都沒有探到對方的底。這個僵局不打破,再談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又看了一眼由甲,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還難對付,軟硬不吃,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