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烏雲遮天蓋地。
這天氣說變就變,上半夜還是月朗星稀,俄頃夤夜時分,電光霍霍,雷霆隆隆,天空突然撕開一個口子,瓢潑大雨劈裏啪啦傾盆落下。
雨夜,京師皇宮,大門外驀然響起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陡聞一聲厲喝:“此為皇宮禁地,擅闖者,格殺......”卻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金戈脆響,連聲淒厲慘叫。
可惜天氣陰雨,雷鳴轟隆,偌大的喊殺聲也沒驚動皇宮禁軍,隻有些許忠心侍衛攔截,哪能阻擋得住!步步緊逼之下,擅闖皇宮者終於迫近天子寢宮。
忽然,眾侍衛齊齊退進寢宮,謀反者緊跟著追殺進去。卻見寢宮內蠟燭點燃,燈火光亮,年輕的大明朝天子祝瑥安坐一張太師椅上,正冷峻著臉,麵無表情地看著殺氣騰騰闖進來的一眾不速之客。
當先一人,五十上下,麵白無須,有些陰柔,穿著宦官錦服,有幾分陰狠氣勢。此人大名鼎鼎,皇宮內外,無人不識,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曹斌,這位打小便陪侍在先皇左右,一向忠心耿耿,卻不料竟會反叛,看這情形,甚或膽大弑君。
侍衛統領盯著曹斌,怒斥道:“大膽曹斌,竟敢夤夜帶人擅闖寢宮,你意欲何為?”
“你算什麼東西?敢在老夫前麵大聲嗬斥?”曹斌聲音陰柔,不帶怒氣,一副淡然的樣子,“陛下,臣等前來,非為其他,乃是為萬民請命,請陛下下罪己詔,禪位於平王祝諦!”
祝瑥勃然大怒道:“朕是先皇欽點的天子,得位名正言順,這些年在朕的治理下,大明江山繁榮穩定,朕何罪之有?祝諦向來野心勃勃,為人不擇手段,朕如不是還顧念著親情,早將其誅除了,你卻要朕禪位給他?簡直是妄想!”
曹斌怫然道:“那可由不得陛下你做主了!來人啊!筆墨伺候......我等恭請陛下禦筆親書,下詔迎請平王進京,打理朝政!”拍拍手掌,等候在宮殿門外的宮女太監,立馬聞聲而入,捧著文房四寶,大氣不敢喘,膽顫心驚地站在旁側。
侍衛統領又驚又怒,道:“狗賊,有耿信中在此,休得放肆!”說著,又大聲沉喝道:“青龍四大護衛,你們且先保護陛下退走,其餘各位兄弟,隨我殺賊斷後!”
耿信中話音甫落,便見四位太陽穴鼓鼓的侍衛躍身而出,一把帶著祝瑥,飛奔向側門,唰唰唰數刀淩厲殺招,殺散攔截的叛逆禁衛,奪門而去。與此同時,耿信中大喊一聲“殺啊”,率先衝殺上前,橫刀一劈,刀光攪動,將一名飛撲過來的逆賊一刀劈成兩半。
“不知死活!殺了......一個不留!”曹斌冷哼一聲,縱身一躍,淩空一掌劈出,頓時似狂濤怒狼,洶湧席卷向耿信中。耿信中絲毫無懼,一把刀舞得水潑不進,刀勢凜然,一如瀑布連綿不絕,刹時之間,兩人你來我往,數息便交手了二三十招。
又招架了十招後,耿信中的招式漸亂,驀地被曹斌一掌拍飛。強忍著一口鮮血不噴,耿信中厲叫一聲:“曹,斌!”被拍飛的身子又飛快地從地麵騰起,渾然不懼個人生死,隻想纏住曹斌。
曹斌隻淡淡道:“找死!”頓見白淨的大手閃電般拍出。
寢宮殺聲一片,門外分雨吹打。
夜色暗沉,電閃雷鳴,倏見一道雙指粗的雷電劈落下來,轟在一顆柳樹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火。火光照耀,將皇宮內這偌大後院照得通亮,亭子,假山,湖泊,綠林,花海,眾物皆在風雨中洗涮蕩漾。
四大護衛一路廝殺,護著祝瑥逃到後花園。在祝瑥的指點下,白虎領路,幾人在假山中潛行,打開一個機關,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進去,火把光明,竟是一條暗道。皇宮大院,在建設之初,就設計好了許多暗道,用作必要之時供皇帝逃命,這假山下的不過是其中一條罷了。
幾人左轉右拐,彎彎轉轉,走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暗道出現的第一個出口。白虎上去摸清環境,安全了,這才招呼祝瑥等人上來。祝瑥爬上去一看,這是個城中的城隍廟,就在京師內城,離達官貴人住宅區不遠。
祝瑥想了想,取下掛在腰帶的一塊玉佩,扔給朱雀,道:“四人之中,以你的輕功最好,你拿著這塊玉佩快去找郝閣老,看到這塊玉佩,他自然會相信你。讓他準備五匹駿馬,三天幹糧,然後你記得快去快回,切莫讓人看到你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