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是盛夏被帶入龍牙獄的,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流失,這時已經是秋天了。早過了立秋,也早過了南喬應該被“秋後問斬”的日子,龍牙獄也更換了作息。盛夏時節,太陽毒辣,下山比較晚,囚犯們中午有休息的時間,但是晚上也必須幹活,從采石場回來的時候就比較晚。現在是深秋了,晚上有點寒冷,龍牙獄怕晚上幹活大規模出事,所以現在執行冬季上工條例,中午沒有休息時間,一直幹,幹到太陽快下山為止。南喬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囚犯回來的時候,洗漱、吃飯時間與龍牙獄箭塔守備換班、吃飯時間之間有一定的重疊,而且重疊時間越來越長。獄卒區下方有一塊空地,是各種垃圾堆放的地方,每天都有獄卒食堂垃圾堆積,等待第二天囚犯們打掃完獄卒區後運走。囚犯們的飯菜沒有油水,而且從事重體力勞作,平時吃不飽。時間一長,便有些犯人實在是熬不住了,心裏直癢癢,對於食堂垃圾中的殘羹冷炙沒有抵抗力,自發的在垃圾中找油水了。有運氣好的甚至能找到完整的紅燒雞翅膀,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南喬也看中了這一點,倒卻不是為了那些殘羹冷炙,是為了借機探聽龍牙獄箭塔的守備情況,如裝備的弓弩型號、箭支種類、數量、有效殺傷範圍等。南喬當過兵、做過看守,知道人在換班吃飯時是最放鬆的,最會呼朋引友、勾肩搭背了,勾肩搭背之時會透露一些信息,這時自己僅僅需要豎起耳朵認真聽就行了。
說幹就幹,南喬下工後便也學著別人在垃圾堆中翻找起來。垃圾堆中有不少同行,都離台上帶刀獄卒遠遠的。南喬也慢慢找著,隻是找到一些別人吃剩下的雞骨頭、豬排骨。身體在找著,耳朵卻在仔細的聽著。一些獄卒吃完飯,趁著天還沒有太黑,走出食堂換班去了。過了一會陸續有獄卒走進食堂。
這時南喬聽到三個獄卒正在討論箭塔弓弩的修繕問題,涉及到了裝備完備率,南喬不動聲色,慢慢又向著三人來的方向靠近了一點。三人聲音由遠及近,南喬仔細聽著,心中默記,不敢走神。這時猛地一看,有兩個獄卒抬著一竹編籮筐已經近在眼前了,南喬大駭,龍牙獄中獄卒、犯人之間等級深嚴,這個距離在龍牙獄已經有點冒犯獄卒了,後果嚴重,隻有那個女獄霸八姐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南喬急忙想後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獄卒將籮筐直接往南喬身上猛的一扔,南喬來不及躲閃,被撞翻在地,籮筐中的爛菜葉子、發黴的臭酸菜、吃剩的各種骨頭、屎黃色的不知名液體澆了南喬一身。那兩個抬筐獄卒、三個箭塔換班獄卒、台上帶刀獄卒哈哈大笑,很是高興。那兩個抬筐獄卒還不過癮,對著南喬吐了好幾口唾沫才肯離去。南喬何時受過這般羞辱,心中大怒、氣血上衝,很想不管不顧上前搏命。但是一想到自己囚犯的身份,而且自己也是宋頭帶來的,馬上就有性命之憂。瞬間清醒,心中默念:“南喬呀南喬,你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邊吏麼?別說是幾口唾沫,就是一盆糞水也要受著!”
南喬等到唾沫獄卒走後,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些衣服,將爛菜葉子、臭酸菜甩掉,又將臉上的唾沫擦去。南喬這才發現周圍圍著一圈看熱鬧的囚犯,沒人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都在那裏開心的笑著,南喬置之不理。南喬這招頗為管用,那些看熱鬧的犯人笑了一會便又專心致誌的搜尋垃圾堆了。南喬心中直呼晦氣,那三個箭塔獄卒已經走遠,再也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馬上要到甲堂封閉的時間,南喬準備回去了,最後再由近及遠的掃一眼。卻看見八姐在平台另一側,上身爬在欄杆上、右手往嘴裏喂著東西,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這個八姐頗為好看,加上笑意正濃,頗有滿麵春風、含苞待放的感覺,隻可惜幹了一些齷齪的事情。南喬不想和這個女獄霸有交集,提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