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春樓頂樓。

薑羨魚今夜是打算宿在師妹這裏了,有些不敢見到祈鶴,她心裏還是在逃避著的。

謝淩月在櫃子裏找著衣服,這是很早之前就給師姐準備好的,占了衣櫃小半位置。因為之前總是預想著師姐會來東臨小住些日子,所以備著衣服,如今衣服可以用上了,卻是不合身了。

她挑了一件雪青色的衣裳,遞到師姐手上,卻看她遲遲未接。

“師姐,你有心事嗎?”

謝淩月急切地問了出來,今夜的師姐狀態似乎是不大對的。而且今夜還宿在這裏,不回王府這就很稀奇。

“換件藍色的吧,我一看這個顏色就煩。”

薑羨魚有些煩悶,倒著小瓶裏的酒,這是品春樓裏最烈的酒,她喝起來還是覺得索然無味。就如同涼過的水一般,入口沒啥滋味。

雪青色是祈鶴常穿的衣服,她現在不願意想那些與他相幹的事情。

“師姐,你今夜怎麼不回景王府啊?是與景王吵架了嗎?受欺負了,我替你教訓他去。”

謝淩月放回了那件衣服,找了一件款式稍微大一點的藍色長衫套裝。師姐身上還穿著今日白天的藏藍色宮裝,皇宮裏的事情已經傳出來了些,她隻知道今日師姐的身份被他們知道了。

日後會挺麻煩的,但是這些都在師姐的掌控之下,應當不會惹得師姐不悅。這般思來想去,也就隻有景王祈鶴能這般影響師姐的心緒。

薑羨魚覺得小杯子喝酒不過癮,又將酒對著嘴灌下去,她麵不改色道:“能吵什麼架呢?他那樣溫和,都不舍得言語教訓我。他是多傲嬌的人,在我麵前還要自稱他是一個普通至極的人,放下自己的麵子。”

“我能吵什麼架呢?咳咳。”

薑羨魚一邊嘲諷著喝了一大口酒,有些嗆住了,酒也濺到了衣服上。嘴邊還有溢出來的酒漬,她用衣袖隨意擦了擦。

謝淩月一看師姐那落魄模樣,上前給師姐拿掉了那瓶酒,“別喝了,師姐。你們在皇宮發生什麼事了?他說什麼了嗎?”

言語低低切切,她始終沒等來師姐的回複,隻見她趴在桌子上,像是喝醉了的樣子,似乎要睡著了。她也明白,師姐不想說,她那樣千杯不醉的人,怎麼會喝醉呢?

少見師姐如此傷心落魄的樣子,謝淩月上前將師姐扶到床上。

給師姐脫下那層繁複的宮裝,蓋好薄被,又吹滅了外麵的兩盞煤油燈,隻留下內室的那一盞小燈,她便轉身離開了。

品春樓的晚上有許多權貴來此欣賞歌舞。

樓裏人來人往,她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西澤太子劉宏。

東臨皇的壽宴今日結束,使臣們過幾日便會回到各自的國家,他不去處理國政邦交,在此處煙花巷陌之地流連,這倒是出乎意料。不過仔細想想,這位不學無術,到這裏來也不奇怪。

下樓的時候,謝淩月吩咐紅姨照顧好師姐,而她自己則出了品春樓。

月華如練,夜色如墨,她去往了師兄的住處。

將師姐晚上傷心落魄的樣子與師兄講過之後,她才算安心了,她想去找景王打探一下,又怕很是突兀,便隻能先來找師兄商量。

“不用去找祈鶴,他今年多大,師妹今年多大,他雖然平日裏不近女色,但是年紀閱曆都在那裏擺著。他行事沉穩,心裏應當是極有數的,倒是師妹心性還像個小孩子。”

沈彧坐在台階上,毫不在意自己的一身白衣會沾染地上的灰塵,他靜靜剖析著。

自己的師妹他自己最清楚,雖然今年十九,可是心性還如同小孩子那般,時而幼稚,時而純熟,判斷事情評判人物全憑自己的喜好。

“可是師姐在情感上拎不清,她自己都沒看出來自己的心思。”

謝淩月斂眉輕聲道,語氣頗有幾分無奈。

“那你呢?自己又拎得清嗎?你在東臨待了四年,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沈彧望著天上的月亮,他極少會跟師妹們講起感情的事情,因為他自己沒有愛過人,也不懂世間的情情愛愛。

這兩個師妹打小就是極其厲害的,總會出去遊曆,年紀輕輕就一身本事。但是一個比一個孤苦,所以呢,見了點男子的關心,便誤以為那會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