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我舍不得你。”
謝淩月壓抑著自己的哭腔,才相聚了不到二十日,便要分離,這一離別又不知道何時相見。
說是等師父壽辰,三人相聚,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很難做到的。在未知的事情上,他們很難保證。
“我去收拾行李細軟,師妹若是想我,以後來北昭玩玩,我做東。”
薑羨魚交代了一番,拍著淩月的肩膀,讓她不要為離別而傷心。
去了慕荷院的內室,薑羨魚去衣櫃裏拿了幾件衣服,這是自己帶來的衣裳。三白院裏的那些是祈鶴讓人準備的,她不想拿走,全當做是給人留個念想。
拿著細軟,她出了臥房,看著院外的桂樹靜靜沉思。
紫煙正在她的身後,垂著頭,忽覺很是悲傷。
她能看出王妃將要離開了,這段時日雖然不長,但是她們都能感受到王妃對她們的關心。王妃從來沒有把她們當下人相待,與她們站在對等的位置上,教她們女子也須自強的大道理。
薑羨魚回頭,看著紫煙,淡然道:“這段時日多謝你和紅燭姑娘的關照了,特來道別。你秉性純良,機警敏銳,在王府當暗衛固然是好的,也可以幹些自己喜歡的事情,還年輕不怕犯錯。”
又頓了頓,她接著道:“人之為學,心中思想,口內談論,盡有百千義理,不如身上行一理之為實也。萬事還須付諸行動,這道理你肯定明白。”
跟紫煙相處久了,薑羨魚能看得明白,這紫煙姑娘是個想法很多的人,但是會囿於現實困境。
她這話算是提點一番,至於能做到何種地步,就看這姑娘自己的悟性。
“王妃,王妃走了還會回來嗎?”
紫煙屏氣凝神,盡管不舍,可是她也知道今日留不住王妃。
連王爺都未曾發話,她們又如何留得住王妃這般誌向高遠的人。
“興許會的,若我下次來東臨,你能幹成一番事業,我自來見你。”薑羨魚看著眼前的機靈的姑娘,又想起了另一個喜著的紅衣,她又道:“紅燭心思縝密,誌向遠大,你跟她說聲我希望她練功習武累了,就停下來歇會,世間美景萬萬千,最難得此心安處。”
薑羨魚對人心頗有幾分研究,紅燭挺孤苦的,若是有人懂她念她,那自是極好的。
離開了慕荷院,薑羨魚又看了一眼天上的彎月。
銀月如鉤,天幕如河。
穿過夜色中的王府,看著花園中的雜花異草,薑羨魚穿過了拱門,一路見了許多人,有眼熟的暗衛,還有廚房的林嬤嬤。
幾番道別,花了大半個時辰,最終來到了熟悉的三白院。
溫詞在外麵正等著她。
“他現在如何?”
臨走前,薑羨魚還是來打探了一句,抵不過心中的掛念。
“消耗過度,已經歇下了。”
“那便好。”
“你不進去看看?”
溫詞總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過於悲戚了,好像分別就會再也不見了一般,又好似屋內的人行將就木已至末路。
“不用。”薑羨魚搖頭,深切道:“你我當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自會相見。我要走了,溫詞神醫,好生鑽研醫術,望你杏林春滿。”
薑羨魚轉身,沒有絲毫留戀,出了三白院。
溫詞站在原地,歎了口氣,這北昭公主是個妙人,無情卻有情。
與他告辭,與府上暗衛告辭,與所有人告辭,唯獨不與祈鶴告辭。
出了王府,薑羨魚在街上轉了轉,在一條路口猶豫了一番。左轉便可以去言太師府上,想了想,未作停留,薑羨魚選擇直走前往北昭使臣驛館。
已經是宵禁時刻,街道上靜悄悄的,偶爾還有打更人的聲音。
此時的驛館燈火通明,都已經收拾好,隻待一聲令下,便可出城。
薑羨站在一旁,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這讓他懷疑那位已經不來了。亦或者是那人睡過了頭,忘了出城之事。或者還有一個可能,那大魔頭已經出了城。
“沉住氣,莫急躁。”
薑宛白在一旁叮囑了句,袖袍下的手有些顫抖著,自己看著長大的人,性子他很了解。可是近日發生的事情,他又覺得她變了好多。
無疑,變得更加穩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