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景王府內卻是機關重重,調動了百餘名暗衛把守景王府。
薑羨魚與祈鶴商量了一番,最終解毒的地方定在了慕荷院的藥房裏。
雖然慕摘星離開了東臨,但是他留下的人也是極難對付的,摘星閣內有當世罕見的高手。
今夜注定是多事的,他們在明,敵人在暗。
薑羨魚在王府後門,等到了師兄與師妹。
兩人一同進來,這才關好了門。
薑羨魚看了一眼夜空繁星點點,收回了思緒。
帶著兩人趕往了慕荷院的藥房,藥房裏,祈鶴正在泡藥浴,是那些補藥加進去而成的藥浴。
原定的藥補,經他們商量之後,改成了藥浴,以熱水藥材達到暢通全身經絡血脈的效果。
正在撲通冒著熱氣的浴桶,滿室的藥味,可見這水溫之高。
在浴桶中的男子眼神清明,一貫的冷白皮也是通紅的,混合著蒸蒸的水汽,有些朦朧美感,可他們卻升不起一絲旖旎心思。
男子上半身裸著,身材健碩,胸前有著一道很深的疤痕,很長,盡管多年結了痂,看著還是有些慘痛。
薑羨魚身上也有疤痕,大大小小無數,但是她愛美,不喜歡殘缺的傷口,再加上師門的人都疼愛她,那些疤痕用藥已經消除了。
與祈鶴同床共枕十幾日,祈鶴未曾在她身前脫衣,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時辰一到,沈彧與溫詞扶著祈鶴出了浴桶,給人披上了中衣,將人扶到了榻上,祈鶴整個人極其虛弱。
大補的緣故,胎毒在體內多年,為防止等會的反噬,必須下一劑猛藥。
薑羨魚與謝淩月一同上前,謝淩月已經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金針,擺在一旁。
沈彧從袖子裏拿出了自己的蠱王,是裝在小的瓶子裏,以毒淬養,每隔一段時日便要吞噬其他的蠱蟲,以保證蠱王的毒性。
打開木製的塞子,裏麵的蠱蟲蠢蠢欲動,裏麵正發著呲呲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頗為詭異。沈彧用刀在祈鶴手上劃了個小的口子,正放著血,將瓶子靠近那隻手,蠱蟲順勢而入。
蠱蟲爬到了祈鶴的經絡裏麵,正在裏麵吸食。
頃刻間,祈鶴麵上全是冷汗。
謝淩月已經在一旁為其施針,將金針刺入了周身幾個大穴,保證血液脈絡暢通。
“蠱蟲要在裏麵待上多久,我怕……”
溫詞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沈彧噤聲了,行醫切忌,不可擾亂心緒,尤其是這樣極為關鍵的時刻。
沈彧伸出了一根手指,另一隻手在伸出的手指上做了劃的動作,要待上半個時辰之久。
二十六年的胎毒,少說也需要半個時辰。
至於能不能撐得住,就得看祈鶴的能耐與心性,沈彧鮮少動用蠱王救人,因為沒必要浪費在那些小毒上。
上一個施救的患者,是武林排名前三的高手,他撐過了一個時辰,但是後麵精疲力盡,最終亡命。
半個時辰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後續的未知。
蠱蟲吸食體內的血液與肝髒,人體慢慢感知,內心不強大的人,很難忍下去。麵對未知的事物,恐懼一旦占據上風,將更難活下去,將自己嚇死。
沈彧見過那個沒撐過去的人,他最終甚至希望一下子死去,也不願意忍受這般痛苦。
如今看著祈鶴,他倒沒有很擔心,反而擔心自己的師妹。
看她麵上那般痛苦的表情,仿佛此時在承受蠱蟲吸食的是她一般,麵上表情很是緊張,緊咬著下嘴唇,眉頭皺得比月牙兒還彎。
祈鶴麵色此時異常蒼白,青筋暴起,卻是緊閉著唇齒未發出一點聲音。
四人極其緊張地看著。
一刻鍾後,薑羨魚有些心慌,沒由來的。
這是極其關鍵的過程,她緊盯著,看著祈鶴麵部表情有些崩裂。蝕骨之痛,這是極難忍受的。胎毒已經深入五髒六腑,而蠱蟲必須要爬到其中,將毒一點點帶走。
許多個周身循環,這是極其痛苦的過程。
薑羨魚感覺自己渾身冷汗,額頭上有一滴汗珠掉落在臉上,她即使行軍作戰在深入敵營時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看著祈鶴那般痛苦的樣子,她想要上前予以幫助,試圖握住祈鶴的手,讓她好受些。
卻被沈彧給扯開了,指了指門口,讓她去外麵等著。
這種時候,關係親近的人不應該在裏麵。
薑羨魚瞪了一眼師兄,無奈地被師兄推了出去。
出了藥房門,她正看著天上的殘月,還有點點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