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這才認認真真瞧了這女子兩眼,複而對那白衣冷冷道:“你倒是招人喜歡。”
白衣遙遙朝女子抱拳以示歉意,開口卻仍是染著幾分欣喜之意“內人醋意較濃,還望同門見諒。”
“內人?”那紫衣女子喃呢了一句,便不再做聲。少頃,許是受了內傷,又咳出一嘴血來,她胡亂擦去,“倒是我們瞎摻和人家小兩口了!”她朝眾人嗬道,便不願再打這莫名其妙的一場混戰,轉身離去了。
局勢就這般僵持住了,百生惡本就鬼道無邊,無人能敵,仙家百門也不能就這般死磕。那祥雲還尬在半空,收也不是落也不是。白衣立在風中,鮮血直流,隻是目光一直追隨著那滿臉戾氣的少年,三方相顧無言。
“得了,你成仙,我為鬼,不照樣可以廝混在一起麼?作何這般?”那百生惡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言氣死仙家百門,連帶著白衣郎也沉默了。
“本門定要殺了你這惡鬼!”那老掌門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天門靈光閃動,原是喚出了幾柄冷劍來,懸於身側,柄柄熠熠生輝,明如白晝。白衣見此知曉那掌門已是用了十成功力,明劍一出,夜如白晝,不除邪祟,便自誅。
他無奈輕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又怎忍見父自誅?沒再多猶豫,白衣閃身至那百生惡身邊,好隨時為他擋去那致命一擊,亦是想救那掌門一命。
“鬧什麼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時,天邊忽然撕開了道口子,金光乍泄,真仙降世,生生打破了僵局。
“無道,這麼多年,怎還沒改這急性子?”說罷,那真仙手中花枝一甩,幾柄明晃晃的懸劍嗡鳴幾聲,跌落在地,就這麼收了明光。
“無極!?你少來,我的徒弟,關你什麼事!?”一仙一人,似是舊相識。那仙人卻不惱,自行跳了下來,卻擋在了那百生惡之前,手中花枝化作一柄木劍,似要替他迎戰百家仙門。
“看來今日,道友這仙是升不成了。罷了!成仙哪有打架痛快?無道,你這徒弟情緣未了,何必多事?”誰道真仙就無情無義?竟比一般人都要變通,當即站在了苦命鴛鴦這邊,實在是可喜可歎。
“你懂個屁!本門這麼多年來就這一個徒弟,他不升仙誰升仙?當年他因你之過才落得這地上來,如今你竟又作那攔路虎,你、你好狠的心!”
“呔!我何曾為自己辯解?開打就是!”
黑風陣陣,光影炫目,這混戰已是混得不能再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在鬼域也沒有凡人,修為不夠的小輩也被擋在了結界之外。兩個老骨頭打得難舍難分之時,百生惡看著已經站不穩了的白衣,戾氣更甚。
“好了,你做甚還氣著?”那白衣已是氣息混亂,踉踉蹌蹌幾欲倒地,被那百生惡一把扶住,才勉強穩住了身子。白衣累極一般,順勢靠在了百生惡身上,續而笑道:“那真仙不是說我們情緣未了?莫怕,我去去便回來。”那語氣平常得好像在說“沒什麼事我就先去死一死了”。
那頭廝打的兩把老骨頭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那手持木劍的真仙側身躲過掌門一劍,驚道:“你徒弟要不行了!還不趕緊算算去哪接他的轉世!”那掌門聞之,手下之劍越發狠厲,好似發泄情緒的孩童,一通亂打。半晌,終是負氣一般扔下手中明劍,走至白衣麵前,掐指便算。
“你這惡鬼,作何這般看著本門?”那老掌門受不了百生惡涼意瘮人的眼神,便一麵算一麵嘀嘀咕咕,“惡人都讓本門做了,招惹誰了?”
直到那白衣徹底斷了氣,在百生惡懷裏化作了幾縷月光。那百鬼惡也不作人形了,一時又是狂風驟雨,無形的黑氣聚集,天地動搖,萬物將摧。
那真仙趕緊一躍而起,白光如晝,與百生惡呈抗衡之勢。接著大喝一聲,手中木劍揮出一道淩淩劍氣,那百生惡生生挨下,好似大廈傾塌,嘩啦啦如山倒,攪起彌天煙塵。
掌門:“……”
百生惡受一擊即死,連多餘的動作都不肯再有。頃刻之間,黑風消散,萬物恢複如初,好像這場混戰從未開始。
“無道,從此我亦不再為仙!我就在這鬼域快活快活,且與你所謂仙門為敵!”
那一戰,荒唐得好像一場戲。
仙家弟子不知其詳,隻道世上又多出一魔頭,盤踞鬼域,與眾仙門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