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道吉日(3 / 3)

她知道他以前也曾風流過。

她甚至還知道他有個叫“香香”的女孩子。

鄙是她已決心以後要將這些事全部都忘記,因為她也相信他以後一定會收心的。

她看得出他是個誠實的男人,以後也一定會做個很誠實的丈夫。

能嫁給這麽樣一個丈夫,一個女人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她隻不過還有點緊張而已。

一想到今天晚上……想到洞房裏那張很大的床她的心就會跳,臉就會紅。

現在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可是她也並不是真的擔心這些,每個女孩都要經過這些事

的,有什麽好擔心?

現在唯一讓她擔心的是,趙無忌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現在天已黑了。

她不僅在擔心,已經開始在著急,幸好就在這時候,她已經聽見千千歡愉的聲音道“趙

無忌回來了。”

趙千千是趙無忌的妹妹。

她也像她哥哥一樣,健鋇聰明美麗。

她不但是個有名的美人,也是江湖中很有名的俠女。

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劍,大風堂中有很多高手都曾經敗在她的劍下,甚至連她的

哥哥都曾經敗給過她。

雖然她也知道她哥哥是故意讓她的,還是覺得很高興。

她今年才十七歲,正是花樣的年華。

對她來說,人生正像是杯甜蜜的美酒,等著她去嚐試。

鄙是她也有她的心事。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又怎麽會沒有心事她本來一直都很開心的,直到那一天的黃昏。

那一天的春天,她一個人坐在後園,看著滿園鮮花,看著澄藍的天空芬芳的大地,看著

夕陽慢慢的在遠山後消逝。

她忽然覺得很寂寞。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的寂寞,通常隻有一種法子可以解除,一個可以了解她,而且是她

喜歡的男人。她找不到這樣的男人。

因為她一直認為世界上真正的男人隻有兩個,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哥哥。

其他的男人,她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裏。

如果她有母親,她還可以向母親傾訴她的心事,不幸的是,她的母親早已過世了。

她跟她的父親始終有段距離,她唯一可以聊聊天的對象,就是她的哥哥。

現在她的哥哥已將成婚了,她知道自己以後一定會更寂寞。

寂寞。

多麽可怕的寂寞。

趙無忌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最擔心的人就是她。

因為隻有她才知道他去幹什麽。

他們兄妹一向沒有秘密。

“我要去還債,一定要去還,可是有些債我未必還得了,如果我天黑沒有回來,很可能

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沒有拉住他,也沒有勸他。

因為她了解他,知道一個真正的男人,如果決心要去做一件事,別人拉也拉不住,勸也

沒有用。

她心裏一直在為自己有這麽樣的一個哥哥而驕傲。

從黃昏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等,站在後園的角門外麵等。

等到天黑的時候,她也開始著急了。

巴在這時候,她看見一個人一匹馬,瘋狂般衝入了她們家後園外的窄巷。

她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人是什麽樣子,就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隻有趙無忌才會這麽瘋狂,隻有趙無忌才會這樣騎馬。

她立刻跳起來歡呼。

“趙無忌回來了。”

趙無忌在換衣服。

連洗個澡的時間都沒有,他就開始換衣服,換新郎倌的吉服。

他身上還帶著一身臭汗,兩條腿,不但又又疼,而且內側的皮,都已被馬鞍磨破。

他騎回來的馬雖然是匹千中選一的快馬,現在卻已經倒了下去。

他遠沒有倒下去,已經算很不錯了。

現在他才知道,要做一個新郎倌,可真不是容易的事。

從換衣服這件事開始,就已經很不容易。

他以前從末想到過新郎倌穿的衣服竟是這麽麻煩,比小女孩替她的泥娃娃穿衣服還麻

煩,幸好他總算還沈得住氣,因為他知道他這一生中,最多也隻有這麽一次。

叁個人在幫他換衣服。

本來應該是叁個女人的,可是他堅持一定要用男人。

叁個他既不認得,也不喜歡的女人要幫他換衣服,他受不了。

隻不過屋子裏還是有個女人。

雖然這個女人在他的眼中看來,並不能算是個女人,可是在別人眼中看來,她卻是個標

準漂漂亮亮的女人,完完全全的女人,除了脾氣太壞之外,幾乎已可以算是個女人中的女

人。

千千就坐在屋角裏,看著他換衣服,就坐在地上。

屋子裏就算有八百張椅子,她也不會坐,因為她喜歡坐在地上。

她喜歡坐在地上。

巴算地上有兩尺厚的泥,隻要她喜歡,還是一樣會坐下去。

衣服髒,她一點都不在乎,別人說她坐沒有坐像,她更不在乎。

她跟衛鳳娘不同。

她一向隻做她喜歡做的事。

趙無忌在搖頭。“就憑你這副坐像,看你以後怎麽嫁得出去?”

千千從鼻子裏“哼”了聲:“你管我嫁不嫁得出去?反正我也不會嫁給你!”

趙無忌苦笑。

他隻有苦笑。

千千還不服氣:“何況像你這樣的男人都能娶到老婆,我為什麽嫁不出去?”

趙無忌忍不住又要表示他的意見了:“可是你是個女人,女人多多少少總得有點女人的

樣子!”

千千扁了扁嘴:“女人應該像什麽樣子?像你那個香香”

提起香香,趙無忌就不說話了。

千千卻得理不饒人:“她是不是真的很香她究竟有多香?”

她好像對這種問題很有興趣,趙無忌隻有趕快改變話題。

“今天來的人是不是很多?”

“嗯!”

“來了些什麽人?”

“該來的人卻沒有來,不該來的人都來了。”

趙無忌用眼角瞟看他的妹妹:“我知道大大爺的兒子一定沒有來!”

千千忍不住問:“你怎麽知道?”

趙無忌故意笑得很陰險的樣子:“因為他本來應該來的。”

千千的臉居然紅了起來。

“大大爺”,就是大風堂第一位有權力的人,江湖中人人公認的智多星司空曉風。

他的兒子叫司空曲。

司空曲對千千有意思,無論對什麽人來說都已經不是秘密。

趙無忌很得意。

他這一著總算讓他這多嘴的妹妹暫時閉上了嘴,可是他忘了自己也有些不是秘密的秘

密。

千千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歎了口氣,道:“可惜,真可惜!”

趙無忌也忍不住問:“你可惜什麽?”

千千道:“可惜一個人沒有來。”

趙無忌道:“什麽人?”

千千說道:“是一個本來更應該來的人”

趙無忌道:“誰?”

千千道:“可憐的憐憐。”

趙無忌道:“她關我什麽事?我連她的麵都沒有見過。”

千千道:“就因為你沒有見過她的麵,所以才可惜”

她也用眠角瞟著她的哥哥:“你不一直都很想見見她長得是什麽樣子?”

趙無忌沒辦法否認。

他的確一直都很想見見這個“可憐的憐憐”,長得是什麽樣子。這也已不是秘密!

這個“可憐的憐憐”,就是他們叁大爺上官刃的獨生女!

她的名字就叫做憐憐。

上官憐憐。

每個人都知道她是個才女,也是個美女。

鄙是從來也沒有人見到過她。

因為她從小巴被她父親送到黃山去了,有人說她是學藝去的。

“黃山“妙雨觀”妙雨師太的武功,最適於女孩子。”

也有人說她是養病去的。

“她天生就有種奇怪的病,就像她的母親一樣,若不能安心靜養,很可能連二十歲都活

不到。”

翱竟她是為什麽去的?

從來沒有人知道,從來也沒有人問過上官刃。

上官刃一向不是容易接近的人,更不願別人提到這個問題。

他妻子的死,和她的女兒,都是他從不肯提起的事。

如果上官刃不願提起一件事,你若提起來,就隻有自討沒趣。

不管你是誰都一樣。

巴連大風堂的主人雲飛揚雲老爺子,都知道他的怪脾氣。

提到憐憐,趙無忌又隻有趕緊改變話題,問道“老頭子今天吃了藥沒有?”

這個話題,永遠是他們最關心的。

因為老頭子就是他們的父親。

“老頭子”這稱呼,絕對沒有絲毫不尊敬的意思,隻不過表示他們兄妹和父親之間那種

別人永遠無法了解的關心和親密。

在別人眼中,他們的父親也許是個很可怕的人,江湖中大多數人提起“金龍劍趙簡”這

五個字心裏都會生出種接近畏懼的尊敬。

鄙是在他們眼裏,他不但是他們的嚴父,也是他們的慈母。

趙夫人很早就過世了,他一手將他們兄妹撫養成人。

在滴水成冰的寒夜裏,會起來為他們蓋被的是他。

在風和日麗的春晨,陪著他們在花園裏放風箏的也是他。

為了撫養這一雙子女,這位昔年以一柄劍縱橫江湖,協助他的至友雲飛揚創立大風堂的

武林健者,脾氣就漸漸變了。

近年來雖然他脾氣變得更好,身體卻漸漸衰弱,變得很容易疲倦。

處理過大風堂繁重的事務後,他常常會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疲倦得連話都說不出,有

時,甚至會痛苦得全身都在痙攣抽縮。

他們兄妹漸漸發現了他的痛苦,斷定他必定在隱藏著自己某種病痛。

他們兄妹雖然能勉強他去看大夫,可是這倔強的老人卻時常不肯吃藥。

他常說:“隻有女人才會一天到晚吃藥,難道你們要把我當作女人?”

這種想法雖然很不正確,可是隻要他認為這是對的,就絕沒有任何人能令他改變。

千千輕輕歎了口氣,道:“今天他又偷偷的把那碗藥倒進陰溝裏了!”

趙無忌苦笑,道:“我真想不通,他為什麽總是像小孩一樣怕吃藥。”

千千道:“聽說一個人年紀大了的時候,常常都會返老還童的。”

趙無忌道:“聽說華山的陸老伯也特地趕來了,他的病因別人雖然診斷不出,可是在陸

老伯手下,天下還有什麽治不好的病?”

陸老伯就是“華山醫隱”陸通,不但是華山劍派的名宿,也是江湖中有名的神醫。

千千道:“今天中午吃過飯後,陸老伯就已經替老頭把過脈。”

她想了想,又道:“他們兩個人還關在書房裏,談了很久。”

趙無忌道:“他們出來後怎麽說?”

千千道:“他們出來的時候,老頭子顯得很高興,還特地擺了一桌酒,約了叁大爺在後

園開懷暢飲。”

叁大爺:就是大風堂的叁位巨頭之一,終日難得說一句話的“鐵劍金人”上官刃。

金人還有開口的時候,要他說話,簡直比要金人開還難。

千千道:“他今天也陪老頭子喝了很多酒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的酒量很可能比你還

好。”

趙無忌展顏笑道:“這麽樣說來,老頭子的病一定已有了轉機。”

千千道:“可是陸老伯卻顯得心事重重,連酒都不肯去喝。”

趙無忌又皺起了眉。

這時侯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沈重匆遽的腳步聲,一個人在外麵問:“大少爺在不在這

裏?”

趙無忌和千千都聽出這是老薑的聲音。

老薑在趙府已經待了幾十年,已經由趙簡的書僮變成和風山莊的總管,本來毽子得比誰

都好的兩條腿,近年來已被風濕拖垮,走起路來很困難。

鄙是趙簡在他心目中,卻永遠都是昔年的那個大少爺。

他甚而連稱呼都改不過來。

千千從地上一躍而起,推開了窗子,就發現一向最沈得住的老薑,現在居然好像顯得很

著急,雖然早已停下了身,還在不停的喘息。

她忍不住問:“究竟出了什麽大不了的事,你急什麽?”

老薑喘著氣道:“司空大爺已經從保定府趕來了,正在花廳裏等著跟大少爺見麵,大少

爺卻不知道那裏去了。”

千千道:“你去找過?”

老薑說道:“我到處都去找過了,非但找不到大少爺,就連上官叁爺,都不見蹤影。”

千千也有點著急起來。

老薑跟隨她父親已有四十年,對和風山莊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

如果連他都找不到人,還有誰能找得到?

趙無忌忽然道:“我找得到。”

老薑道:“你知道他在那裏?”

趙無忌笑了:“那地方隻有我知道,我替你去找。”

他也不管自己身上已換了新郎倌的吉服,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衝了出去。

老薑看著他,搖頭歎息道:“小少爺的脾氣,真是跟大少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雖在歎氣,眼睛裏卻充滿了欣慰。

他的大少爺一生從末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如今畢竟有了善報。

能夠眼看著這位小少爺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他自己這一生也沒什麽遺憾了。

他隻希望這位小少爺能趕緊找到他的大少爺:趕快拜天地、入洞房,他也好喘口氣,去

找他的老夥伴痛痛快快喝兩杯。

千千卻有點不服氣忍不住道:“我就不信這裏還有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老薑道:“有些地方我們本來就不該知道。”千千道:“為什麽?”

老薑道:“因為那一定是大少爺處理公事的機密重地,大少爺一向公私分明,當然不會

讓我們知道。”千千道:“那麽趙無忌怎麽會知道”

老薑道:“小少爺是大少爺的傳人,將來大少爺退休了之後,繼承他事業的就是小

少爺,這些事他當然應該讓小少爺知道。”

千千更不服氣了:“憑什麽隻有他才能知道,我難道不是我爸爸親生的”

老薑道:“你?你到底是女孩子”

千千道:“女孩子又怎麽樣?”

老薑道:“女孩子遲早總要出嫁的,出嫁之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一向說真話。

千千想駁他都沒法子駁他,隻有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就偏偏不嫁,看你怎麽

樣?”

老薑笑了,道:“我怎麽樣?我能怎麽樣?”

他眯著眼笑,又道“怕隻怕到了時候,別人真想要你不嫁都不行了?”

黃道吉日大風堂的組織嚴密而龐大,大風堂的勢力不但遍布在中原,而且遠及關外。

大風堂能夠有今日,除了因為“龍卷風神”雲飛揚的雄心和氣魄實在非人能及之外,也

因為他還有叁個一直跟他同生死共患難!跟他並肩作戰,始終奮戰不懈的好朋友。

這叁個人就是司空曉風趙簡和上官刃。

他們用血汗創立了大風堂,勝利和光榮,當然也應該由他們分享。

自從雲飛揚老爺子宣布封關五年,苦練一種絕代無雙的劍法之後,大風堂的重擔,已完

全落在他們肩上。

他們本就是生死之交,不但能共患難,也一樣能共富貴。

所以他們之間,從來也沒有爭權奪利的事發生過,隻有一心對外,扶弱鋤強。

鄙是他們叁個人的脾氣和性格,卻絕對是叁種不同的典型。

司空曉風年紀最大,脾氣最溫和,是江湖中有名的“智者”。

他平生不願與人爭吵,更不喜歡殺人流血。

他認為無論什麽事都可以用人的智慧解決,根本用不著動刀子。

所以江湖中有的人偷偷的給他取了個綽號,叫他“司空婆婆”!

大風堂門下的弟子,對他雖然十分尊敬,心卻並不一定真的佩服。

這些血氣方剛的熱情少年們,總認為他做事未免有點虛偽,有點懦弱。

他們有滿心雄誌,卸偏偏總是施展不出。

因為司空曉風早已決定了對付他們強敵“霹靂堂”的方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到必要時,絕不出手?

大風堂門下的子弟,若是侵入霹靂堂的地界,殺無赦!

上官刃是個無論遇著什麽事都“叁緘其”的金人!

巴連跟隨他多年的親信,都很難聽到他開口說一句話。

他始終認為每個人都有權保留些隱私,絕不容任何人過問他的私事。

他的居室一向禁衛森嚴,從來沒有任何人敢妄入一步。

他也像趙簡一樣,妻子早故,唯一的女兒又被送到遠方。

現在他非但沒有親人,甚至連朋友都沒有幾個。

他的孤僻和高傲,天下皆知,根本就沒有人能接近他。

所以他們叁個人,最受子弟們愛戴的就是趙簡。

趙簡少年時躍馬江湖,快意恩仇,當街拔劍,血濺五步。

到老來他的脾氣雖已漸漸和緩,卻仍然是個光明磊落的性情中人!

隻要你真是他的朋友,就算要他把頭顱割下來給你,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這種人正是少年們心目中典型英雄。

大家不但對他尊敬佩服,而且真心喜歡他,今天是他獨生子大喜的日子,大家當然都要

趕來喝他一杯喜酒。

巴連那位已經在青石山絕頂閉關兩年的雲老爺子,都特地派人送了份重禮來道賀。

每個人都在等著看新郎倌的風采,更想看一看他那又賢慧又美麗的新娘子。

趙無忌一出現,大家就圍了過來。

雖然他並沒有走到大廳去,可是後園裏也有人,到處都擠滿了人。

大家看到穿吉服的新郎倌,還沒有拜天地就出來亂跑,都覺得又驚奇、又高興,絕沒有

任何人認為他失禮。

趙二爺的公子,本來就應該是這麽一個不拘小節,豪爽脫的男子漢。

趙無忌好不容易才擺脫了他們,穿過後園裏的一片桃花林,走過一條彎曲的小岸,來到

一個種滿了青竹的小院。

風吹竹葉,宛如聽濤,外麵的人聲笑語,都沒有傳到這裏。

小院裏有五間平軒,叁明兩暗,是和風山莊主人靜思讀書的地方。

老薑當然知道這地方,當然來找過。

他沒有找到他的大少爺,隻因為這裏根本就沒有人,前前後後一個人都沒有。

鄙是趙無忌並沒有覺得失望,因為他知道這地方的秘密。隻有他知道。

最後麵一間雅室,才是趙簡的書齋,四麵都是書架,走進來就像是走入了一間書城。

鄙是這裏也沒有人。

趙無忌大步走進來,確定了這裏沒有人,非但沒有著急,反而放心了。

因為隻有他知道左壁的書架,還有個秘密,那才是他父親處理大風堂事務的機密重地。

他相信他父親一定在這裏,很可能正在和上官叁爺商議什麽機密的大事。

他並沒有直接進去,先用案上的青銅鎮紙,輕輕敲了敲書架的第叁格橫木。

他一連敲了叁次,都沒有反應。

這時他才有點著急了,用力扳開了書架旁的扳手,書架剛轉開一線,他就已衝進去了。

他的父親果然就在密室裏,身上還穿著特地為他兒子的吉日所裁製的紫緞長袍手裏還拿

著他平時愛不釋手的一個翠玉鼻煙壺。可是他的頭顱卻已不見了。

趙無忌跪了下來,既沒有號哭,也沒有流淚。

他眼中已沒有淚,隻有血!

一陣風從外麵吹進來,將書桌上一本黃曆吹起了兩頁,就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翻開了

一樣,正好翻到第叁頁,上麵正好寫著:叁月二十七,大吉,宜婚嫁。

這一天真是個諸事皆宜,大吉大利的黃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