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江畔到底是怎麼看出來她的抑鬱症,她明明已經掩藏的很好了。
在所有人的麵前,她明明就是個正常人,還是個卷王。
她做夢了。
她夢到小時候,奶奶讓她跪搓衣板,因為那個蠢笨如豬的小表哥要拿她當馬騎,她不願意,將小表哥掀飛了摔了一跤。
那個小胖子哭的撕心裂肺,奶奶不分青紅皂白就判定是她這個“死丫頭片子”的錯,罰她跪搓衣板不許吃晚飯。
夢到一桌子的菜,她想吃雞蛋,爺爺不許,想吃雞腿,筷子被打掉。
那些好吃的她想吃的菜被源源不斷的夾進胖表哥的碗裏,他胖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眯成了一條縫。
爺爺奶奶卻說表哥瘦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她當時看著自己細的像麻稈一樣的手腕,默默的吃著麵前那盤青菜,因為,爺爺奶奶說了,丫頭片子什麼好東西都不配吃!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這些都算輕的,心情不好的時候,爺爺奶奶跟姑姑還會對她進行辱罵,還會擰她腰上跟手臂上的肉。
她那時候年紀小,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因為她是個女孩子?所以就要承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惡意?是嗎?
她剛被爸爸接回去的那段時間,她其實都有點害怕說話了,但還是會每天對著爸爸怯怯的笑,她怕連她唯一的爸爸,也不要她了。
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在爺爺奶奶家的那段時間,她真的怕了!性別就是她的原罪。
直到後麵爸爸為了她跟季姨組成了新的家庭,她也依然害怕,怕季臨淵這個哥哥奪取她唯一的親人的目光,怕爸爸對哥哥投去讚賞的目光。
這種害怕如影隨形,但她不能永遠被困在這種負麵情緒中,她選擇變得優秀,變得越來越優秀。
她學英語,學遊泳,學車,學理財,存錢,做慈善,修心理學,修習金融,學設計,學寫小說,自己做公眾號。
連打遊戲都要打的出類拔萃,要麼不玩,要麼前三。
她努力的學習一切能讓自己不依靠別人也能過的更好的生活技能,確保有一天,就算這個世界上她所有在乎的人都拋棄她而去的時候,她還能有獨自生活下去的技能與底氣。
對,她就是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人。
但是安全感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隻能自己給自己。
如果靠別人給她安全感,那個人如果離開,她要怎麼辦?她的世界會塌掉。
就像四歲那年被送去爺爺奶奶家一樣。
她真的不想,一輩子都被那種會被拋棄的恐慌感如影隨形。
所以,陸臨苳真的,很害怕進入親密關係。
但是,清晨她醒來,腫著一雙魚泡眼艱難的睜開眼睛坐起來的時候,感覺手上有什麼東西。
陸臨苳看到江畔就這樣盤腿坐在她的床旁,握著她的手守了一夜。
她垂眸看著還在沉睡的江畔,想一個問題:“你會是我的港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