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當年一模一樣,都是不省事的主!”鄒晚棠扯著扯著又扯到了許乘身上。
許乘隻好笑臉無奈。
後來他又問,“哪個小孩?要不要我送幾句乘式箴言給他?”
他話剛落下,一個帥氣張揚又略帶痞氣的少年,手裏攥著張紙,敲響辦公室的門。
鄒晚棠喊他進來,又看了眼剛剛震過的手機。
最後起身跟許乘說,“箴言就免了,寫檢討你可是教父級別的,你幫我看看他檢討及不及格,主任找我有點事,我去去就回。”
許乘挑了下眉,笑出聲,點頭應下。
鄒晚棠走後,許乘接過男生手中的檢討,又抬眼打量了他一陣,覺得確實有幾分自己當年的影子。
剛剛聽鄒晚棠說,這男生喜歡他前桌的一個女生,女生成績很好,但是有點膽小文靜。
而這男生,張揚叛逆,成績墊底。
許乘粗略掃了眼那檢討,頭也不抬地給了個建議,“年輕人,好好學習,不然跟自己喜歡的人一個大學的機會都沒。”
男生像是愣了下,很快又不在意地說,“那又怎樣,牢固的愛情經得起距離的考驗。”
許乘笑了,抬起頭來看他,“你以為在一塊就是談戀愛?”
“這麼跟你說吧,我跟你學姐,也是大學異地。”
“沒有甜甜的日常互動不要緊,可是她被人欺負的時候,遠在別處的我能怎麼辦呢,我能飛嗎,我能瞬移嗎?最後還得她自己給那壞人爆頭。”
“而我幸運的話,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後趕最快的車過去,不過也得兩小時吧。”
“不幸運的話,隔個兩三天才從別人嘴裏得知,嘖。”
許乘最後那一聲“嘖”結尾,卻比所有明確的後果更令人反省。
男生被說得再反駁不出話來。
許乘將檢討放到鄒晚棠的教案下壓著,微微笑地衝男生說,“檢討還算及格,回去吧,鄒老師這邊,我一會跟他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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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周雙因為一款化妝品的研發,被電視台專訪。
那是她當年填寫誌願專業之前就定下目標想要研發的一個東西。
這款結合藥物的化妝品,既可以完美遮住傷疤,同時又像藥膏一樣能起到疤痕修複的作用。
周雙給它取名為“白晝”。
記者問她為什麼取這個名字,周雙低頭看看手背上已經蕩然無存的疤痕,最後隻是笑笑說,“因為好聽。”
兩個月後,在她第五本出版書的發布會上。
記者問她故事是否有原型,是否與她親身經曆有關。
以往周雙每出一本書,都會有人這麼問。
但前幾次她都搖頭,而這次她點了頭,“有關,但裏頭有一部分經曆是我改了的。”
書裏的主人公,童年比她更幸福一些,或者說,沒她那麼慘。
其實這才是她寫的第一本長篇小說,隻不過這些年修修改改,她總覺得文字表述得太過蒼白,道不出那些陰暗不堪的真實感。
可能這幾年實在是幸福,讓她突然覺得那些過往也不過爾爾,於是在最後修改了一遍後,終是將它發布了出來。
另一位記者問這本書為何叫《白晝予你》。
周雙說,“一身亮光的男主闖進女主黑暗的世界,何嚐不是將白晝帶予她。”
來到現場的媒體,其實多少都了解過周雙以往的經曆。
有位初入職場的小記者,問問題很是直接,“書裏的女主人公,在人生最灰暗的時刻想過結束生命,請問周大大,您當年也這麼想過嗎?”
這問題一出,現場安靜了好一陣。
也是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中,周雙突然出口的聲音格外清晰。
“想過。”
話落她又釋然地笑笑,“不過我跟書裏的女主人公一樣幸運,被自己的白晝救了下來。”
“如果不是這個白晝,我可能那年已經放棄人間徹底死去了。”
“我也真心希望世界各地的每一個人,如果你此時處於低穀,請再堅持一下,我相信不久的未來,你也會遇見你的白晝。”
有人問,“所以您女兒叫白晝,也是這個原因嗎?”
周雙望著台下的丈夫與女兒,“有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她的人生從始至終都是明亮坦途,她自己就可以成為自己的白晝。”
“那您可以給我們講講,您所指的您的白晝是什麼嗎?”
“我先生。”
“他是我一無所有萬念俱灰的那段日子裏,在人間所遇到的、最好的白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