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在客棧窩了三天,肚子也疼了三天,也想了三天。這期間蕭君昊派人來過兩次,淩峰回說:司馬身體不適,過後有事會登北洲王府大門。
到了第四天,清然吃過早餐披上披風,不知淩峰從哪弄來了一輛馬車。她抿了抿唇,知道最私密的事情沒瞞得住,赧然瞟了一眼淩峰,上了馬車。淩峰親自駕車。
馬車粼粼穿過北洲城,一路上,清然聽見商販沿街叫賣,百姓生活井然有序。北洲城離邊境不過百裏,站在城牆之上,天氣好的時候都能看見曲樂山,山下關隘的劍撥弩張對北洲城的百姓,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
殘風卷車簾,灌進車廂內,清然攏了攏披風,放下車窗簾。
上一世,北洲邊境常年受戎狄侵擾,直到十年之後,新帝根基穩固之後才派人一舉滅了戎狄。
如今提前十年,但憑封逸和我聯合北洲三王真的能滅了戎狄嗎?
清然吐出一口濁氣,心中沒有多大的把握,然而,如果不把握這次機會,母親仍會如上一世一般慘死。
她捏緊了拳,無論如何,隻能成功。
馬車在北洲王府門前停下,門前侍衛聽聞寧王親信前來,手忙腳亂進門通傳,另有一人前來引他們入廳等候。
清然瞧見府內仆婢腳步匆忙,神色慌亂,問領路人:“府上是出什麼事了嗎?”
領路人這才有了絲笑意答:“哦,是王妃,不久前喊肚子疼,似是臨盆之兆,故而闔府緊張忙碌起來。”
清然頓住腳,心道:來的真不是時候!
北洲王此時應當守在王妃身側,無暇兼顧其他。
領路侍衛察覺身邊的人沒跟上,停住腳回身問:“怎麼了?”
清然拱手道:“既然王爺有要事在身,某便不打擾了,改日再登門賀喜。”
“誒?”
“怎麼走了……”
清然與淩峰往外走,上了馬車,淩峰問:“去哪?”
清然登上馬車,“直接去曲樂關。”
車簾飄落下來,阻隔了視線,淩峰想勸一勸,畢竟她的身體……
算了,這種事叫他一個男人如何說。
他跳上馬車往北方走。
馬兒飛馳,出了城,山路難行,車速慢下來。淩峰一邊控製著馬兒一邊問:“我們就這樣過去,隻怕都沒靠近營地便被射殺了。”
“你是怎麼打算的?”
清然左右手抓住車窗,盡力穩住身形道:“那日北洲王來鳳鳴樓時,他知我有心促成三王共同禦敵,曾給過我一塊令牌,是老王爺貼身之物,可在整個北洲城暢通無,。。, 阻。”
“說來也怪,那塊令牌其他二王雖認,但若是北洲王自己手持卻如同廢鐵一塊,兩王並不認。你說,這三兄弟是不是很奇怪。”
耳旁是呼呼風聲,為了淩峰能聽清她的話,清然湊近他耳旁,稍稍提高了聲量。
淩峰耳力驚人,其實不用她這樣也能聽清她的話,但……人都有私心,在細微得不易察覺的時候,總希望能離她近一些,多些親近,多些照顧,心裏便十分豐盈。
他唇邊含笑,頰邊生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如刀鋒雕刻般的側顏竟泛起一絲甜來。
清然以為是自己的話引得他發笑,笑著繼續說:“北洲王拿著是塊廢鐵,不如給我,讓我把它的能效發揮到最大。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就有了話語權。”
淩峰聽完點點頭。
趕了一天的路,越往山裏走,路越難行,站在半山腰上,已經能看見山巒之間那道窄窄的如刀切的峽穀,旁邊那條無名河靜默流淌,如一條緩緩遊動的巨蟒,盤桓在山巒之間。
山路十八彎,七彎八拐的,眼見著水寨就在不遠處的山腳下,但就是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