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魘始(1 / 2)

雲恕一終於講述了那個故事。

十八年前,青衣鎮上本來住著一些本分老實的人家,日子安逸而美好。然而有一天,那件事情永遠的打破了這份平靜。

那一日,一夥異族人逃亡而來,他們有男有女,扶老攜少。就這樣,他們甩掉追兵,融入了青衣鎮,開始了普通人的生活。

鎮上的大人和孩子都很樂意接受這些打扮不同、說話不同的外族人,他們善良、熱情,他們彼此做起了好朋友,而這些孩子們也曾經一同擁有過短暫而幸福的童年時光,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和因緣。

四年後,萬穀之的父親萬隱山和一群村民一同外出打獵,說好的天黑之前一起在山下集合回去,可是村民們等了又等也沒等到萬隱山。幾位村民點起火把,找了一圈又一圈,不想,他們不僅沒找到人,還聽見遠處野狼咆哮,無奈之下,大家隻好先行下山了。

受傷之後的萬隱山自此不見了蹤影。家裏人心急如焚,幾乎每日當地村民都會組織人進山去找尋他的足跡。大約半月過後,正當雲飛揚和任傾離等人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巧自己回來了。對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和他是如何得救的,他含糊其辭,不願對外提起,而且萬隱山說他已經得到線索,當年追殺異族的那隊人馬已經發現這些外族人的藏身之地就在青衣鎮了,並且即將追來鎮上。

於是大家來不及去想其中原委,隻能趕緊商量如何應對。此時若是舉家遷徙怕是走不遠了,大家也不願意逃避或是棄邢娘子他們那幾戶外族於不顧。

雲飛揚,萬隱山,任傾離等本鎮居民商量後,決意保護外族人及孩子們。幾家人不得已,決定先送走這些孩子們,再與大家共同抵抗敵人。當晚,每家人的母親都給孩子們收拾了行囊,父親囑咐了他們一些話。

那年雲恕一十四歲,她很清楚母親強忍的淚水和父親疼惜的目光都是在告別,她不願意看見眼前的一切發生,更不願意離開父母親。但是她聽得懂母親那句:人的一生,擁有幸福的時光已是運氣,若能擁有愛人的勇氣,護天下的能力,是何其幸哉。那時候的雲恕一,沒想過那份赴死之慷慨需要多大的決心,隻覺得自己從那天後失去了所有。

雲飛揚交代了雲恕一的哥哥雲寬生,要他帶著幾個弟弟妹妹逃出去後,一定要一直往東南方向走,一直到一個有海也有很多山的地方,那裏有個穩君山,山裏有個安婆,他們隻說是雲飛揚和任青衣的孩子即可,她會收留他們。若是平安,父母們自會前去彙合;若是沒來,不可喪失勇氣,要學好本領,好好活下去。

那晚,他們真的來了。

危急時刻,幾家人匆匆送走了孩子們。分別的那一幕是他們此生最刻骨銘心的記憶,也是他們此生最難以忘懷的,仇恨開始的瞬間。

那晚,人們隻聽見聲嘶力竭的哭泣化為了沉重的逃亡腳步聲;人們隻聽見憤怒的呼喊化為了冰冷的兵刃碰撞聲;人們隻聽見驚天動地的拚殺化為了熊熊燃燒的、默不作聲的、紅彤彤的火光衝天。

幾裏外的孩子們回過頭,隻見到那時候的天空是紅色的;那時候的青衣鎮大地是紅色的;孩子們的眼睛也變成了紅色的。

孩子們哭了,孩子們不敢發出聲音,孩子們隻記得要活下去的交待,孩子們隻能向前跑。

沒人知道那時候他們已經離家多遠了,途中雲寬生忽然想起兩年前,他陪著邢仲雨去東京城的時候,自己曾經在望月樓碰到過一個阿叔,那人隻見雲寬生的那半塊玉佩便說認識家中阿父雲飛揚,如果哪天家裏碰到解決不了的難事,可以去那個地方,叫人傳信給他,不管天大的事阿叔也會幫他。雲寬生對大家說了此事,並且交待妹妹雲恕一要按照父親的安排帶領大家先去穩君山,自己則去東京城請求那位阿叔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