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坐到稻草堆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取暖,她抬起頭對著黑暗中邱珞
千夏坐到稻草堆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取暖,她抬起頭對著黑暗中邱珞的方向道:“坐過來吧,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出路了。”
她想,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近許多了吧?剛才生死關頭,他主動握住她的手,她可以感覺到那溫度背後的溫柔……
他淺淺的腳步聲走來,稀疏的火光隻能勾勒出他淡淡的修長的身影。他坐在她身旁一米處的地方,靠著石牆道:“你睡會吧。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
是啊,王小二還要去找珠寶鑒定師鑒賞那塊祖母綠。他們暫時不會死。
是誰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死亡,而是我在你麵前,卻不能愛在一起。
千夏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既然現在他們同處一室,似乎除了交談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她開口問道:“邱珞,海難後你是怎麼得救的?那半年你去了哪裏?”
很安靜。
整個石室靜謐得隻能聽到風聲回旋在鐵欄外。
邱珞沒有回答她,而是陷入自己的沉思。
海難時,他抓住一塊浮板,第二天早晨發現自己漂流在風平浪靜的地中海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準確的位置,但想著既然是貿易往來的地中海,自己總能得救。
他喝雨水,抓海魚生食。
十天後,邱珞終於見到一艘油輪從遠處駛來。他站在伏板上,努力保持平衡大聲呼喊,可是那艘油輪卻從他麵前經過,帶著他的希望離開。
半個月後,他漂流到一個小島上。極小的島嶼,十五分鍾就能從島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島上許多天然的椰樹,他終於可以改吃椰果。
邱珞努力地活下去,因為還想回去見她。
兩個月後,他見到一艘商務快艇經過,他再次大聲求救,那艘快艇特地繞路而來,他終於上了船。
然後他知道,這艘船上都是私販的黑奴,因為其中一個黑人跳海潛逃了,所以他被抓來充數。即使他再怎麼和白人船長交涉,最後仍被押往非洲剛果。
邱珞和其他黑人一起被運送到礦山。當他抬頭望到高大的山丘,和滿山遍野的黑人拿著鋤頭開礦時,嘴角下意識扯起笑意。
“啪”得一聲,已經髒成灰色的白襯衫上後背留下一道鞭痕,他吃痛地咬牙。背後的黑人怒吼著他聽不懂的語言。他可以猜到什麼意思,於是他拿起鋤頭,加入黑奴的隊伍。
又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邱珞大概摸透了礦頭們的休息時間,從礦山頂端眺望周圍地形,又認識了一個會說通用英語的黑人。於是在一個晚上,他策劃了大規模滌亡,幾乎整座山的黑奴全部逃亡成功。
那晚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外。已經夠久了,千夏已經等了他整整半年了。
邱珞洗去一身風塵,用上好的衣著掩蓋背上的疤痕,染了一頭璀璨耀目的金發,回到中國。想給她個驚喜,所以用了“李禦城”的身份參加玉器大亨程家的晚宴,他知道她一定會到場的。
然後,他卻得知,她又要和周瑾瑜結婚了。
他努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心底笑話自己何苦這半年來滿心期望和眷戀,這個女人連半年都無法等他,那麼輕易地,屈服於現實。
她說,“五天後我會和周瑾瑜在聖彼得大教堂成婚。歡迎你屆時前來觀禮。”
她又說,“既然你不愛我了,那麼我就嫁給愛著我的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原諒她的背叛。
良久之後,邱珞仍沒有回答千夏的問題。
千夏咬牙問出一直埋在心底的問題,“我們,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
黑暗中,他嘴角微微掀起,他很想高傲地回答她,“做夢。”卻發現自己要開口同樣是那麼艱難,終是回複她道:“你睡吧。”
在他看不到的黑暗中,千夏的眼中破碎出一絲悲傷,每次都這樣,她仍是不懂邱珞心裏的想法,愛或者不愛,真話或者謊言,執著或者放棄。她無聲地笑,緊緊抱著自己,陷入睡夢中。
次日,白晝的光華從鐵欄外直射而入,盡數落在幾個木箱上,用反射的餘光給整間石室帶來絲絲光明。
突然外麵有腳步聲傳來,幾個白衣阿拉伯男子走到鐵欄外,蹲下身,往地下室裏扔了幾隻饅頭,粗啞地說了幾句聽不懂的埃及語後離開。
白色的饅頭落在地上,驚起灰塵飛舞,在白耀的光線下可以見到無數微粒碰撞。
等那群腳步聲離開後,他低沉的嗓音說道:“你撿起來,吃了。大概淩晨四五點,巡邏的腳步聲間隔的時間最長,我們今晚就逃走。”
“好,”千夏走向前,撿起那兩隻幹癟的饅頭,坐回稻草上,小心翼翼地撥去一層沾灰的外皮,遞給他一隻,“你也需要保存體力。”
“我靛力比你好一些,你不要拖我後腿,都吃了。”他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於是千夏乖乖地,慢慢地吃下一整隻饅頭,然後又將剩下的那隻遞給他,“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別浪費兩隻啊。”
“你的胃裏隻能塞下一隻饅頭?”
她低笑,“我長期瘦身節食,不然怎麼保持體型?總之你不吃的話,我也吃不下去的。”
他失笑,接過來,幾口就吞掉了。
“那顆上品的祖母綠是拿不回來了吧?”她手指在石板上饒圈圈,繼續努力尋找話題。
“算了,沒有它,我們也不能拖延時間,伺機逃走。”
“我們逃走後去警察署告發他們吧?我有王小二的錄音聲頻,警察搜索整個飯店的話,一定能找到那對王家紋章的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