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的時候,我終於解脫了。很抱歉我的解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是我發誓絕不是我要這樣的,盡管我從不相信誓言這回事。我願意相信河水倒流,海市蜃樓,光怪陸離。就是不信誓言,所謂的誓言在我看來僅僅是無路可退的最後借口。
我是在高考過去一周年,在家裏很高興地呆了一段時間,然後離開家的,預謀已久,終於有點勇氣的那種。但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至少我完成了很多人看來我人生的最大任務。然後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安靜地呆了一年,雖然每天聽些酸不拉嘰,不太聽得懂的話題,我仍然以自己巨大的毅力承受著,任憑那些老師用他們自認為的精華來強奸我的耳朵。我不怪誰,我沒有借口,至少當初那一紙誌願是我自己填的,沒人抓著我的手壓迫我。我的大學每天都陽光普照,恰好我就討厭這樣的天氣。我的心情會慢慢沉陷在那種溫柔裏麵,變得有點不知好歹。我不喜歡太光明的東西,亮得刺眼,甚至阻止了我發光。
我的家鄉每天霧蒙蒙的,似乎隨時可以下雨。事實上不是,這兩年經濟發展飛快,有很多的化工廠在這裏落戶。夜晚也很少可以看見星星了,小時候,在我還太過簡單的時候,一家人坐在院子裏看那些離我們很遠,卻好象很近的星星。然後再說點好聽的話,很多年過去了,那種幸福已離我太遠。他們重新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而我也習慣了呆在自己的房間裏看一場一場以青春的名義作秀的節目。
七月七日,我終於決定離開了,留下一張紙,告訴他們我離去的宣言,沒有借口選擇一個或許更遙遠的城市,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我厭倦很多東西,但我要笑眯眯地。我不排除自己有天會養成了這樣一個討人喜歡的麵孔。我可以跟一個人不疼不癢地說半天的話,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每天做些不感興趣還重複著做,而且體現不了任何價值的事,雖然任何事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我不是宙斯,不是玉帝,更不是紅樓裏的鳳姐,所以我沒有權利去做一些替別人做決定的事,我甚至自己的事有時也很勉強地做決定。所以很多年,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不管骨子裏有什麼騷動,有多少的不甘,我很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很多很多年。沐浴著有生的每道最美麗的陽光,很多年的生活方式讓我有點厭倦,所以我決定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換種新的生活方式。請不要認為我不開心,我很好,每天可以看些肥皂劇我會很開心很大聲地笑,把頭縮在我的沙發裏,一個人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悠遠而寧靜,仿佛久遠的宮殿裏魔力很強的女巫,掌握著很多人的命運,那麼猙獰地笑。不過我不喜歡掌握別人的思想,更厭倦於為別人的事做決定,所以我隻是自己世界的國王,還是末代的,像浦儀。不過你還是可以想象我是一個多麼容易滿足的人。書上說這種人發不了財,就像說一加一等於二時那麼絕對。我沒空去問那麼多為什麼,要是我有空的話或者我的數學也不會那麼不太好。其實我認為我很有學理科的天分,不過學的時候老有種被逼的感覺,我不喜歡卑鄙,不好意思打錯了,是被逼,所以我的數學不好。很多方麵你可以看出來,我連數字都喜歡用中文寫。
離家的那天是七月七日,我記得一年前的這時候流行著一首叫《七月七日晴》的歌,那首歌的MTV我很喜歡,是一個素衣女子在雪地裏迷離的嗓音,我很喜歡她身上的那種味道。淡淡的,像一縷輕輕上飄的煙,沒有方向。不過歌詞我不太記得,但那時唱的人很多,我不知道他們會唱不會唱,因為我不知道這個標準。曾經有不少音樂大師說過,隻要有一個嗓子,就可以把他或她培養成一個流行歌手。在這裏我也不好加些漂亮的修飾,盡管這樣看起來,我的話有點單調。那時的我不太喜歡女歌手的歌,所以我唱得很糟糕。我會輕輕哼很多首歌,不全的那種,我會唱的歌別人都不太喜歡,因為我會因為一首歌裏的一個詞而去喜歡它,不管曲調怎樣,所以很多人說我是個煽情的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說我喜歡煽動別人的情緒。因為他們總是笑眯眯地跟我說,這讓我感覺很溫暖,我喜歡別人的笑容,盡管有時也喜歡梨花帶雨。所以如果朋友的定義不是太過嚴格的話,曾經我有很多的朋友。他們也很喜歡我這個煽情的人,喜歡到像一條狗圍著你轉,狗圍著人轉並沒有錯,因為很多人養狗就是為了讓它們圍著自己轉,以此娛樂。我不明白的是人像狗一樣圍著人轉,你像狗圍著人也罷了,在人轉身的時候你又為啥咬人一口呢!我是天秤座,一個堅信公平的星座,所以我維護著公平這個原則。狗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咬了人,人又不能在狗不注意的時候也去咬狗,不是嗎?隻聽說過狗咬人或者狗咬狗沒聽過人咬狗。
我是別人口中的才女,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稱呼,我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變成一個財女,在這個沒有錢活不下去的時代。曾經有人說像我這樣有點小才,有點小貌,有點小性格,有點小身材的人長大了會有不是一點點的財。當時我否認了她的觀點,盡管那時的自己有多過現在很多倍的自戀,但是那會驅使我去苛守一些東西,就像守護與生俱來的尊嚴。我想那時是個太乖的小孩,除了會去亂七八糟地看書。
七月七日那天,我親愛的爸爸媽媽還在不厭其煩地砌著他們的長城,人人都得有點愛好,我不怪他們。我看完最後一集那時熱播的偶像劇,那裏麵的男的有女人般的精致,漂亮得無以形容。我是一感情豐富得有點過剩的人,向往著生活中這種積極而又離我很遠的美,所以這個偶像劇結束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覺得很空洞,而不是空虛。我在心裏向一切美好說再見。我的房間射進了陽光,溫柔得讓我懶散。我望著我墨綠色的窗簾,那上麵的圖片很美,我說過我喜歡很多美的東西。我又在我常常坐著寫字的那張桌子上坐了會兒。桌子上有張全家福。上麵的女孩傻兮兮地笑,卻有脫落不去的單純。我媽喜歡這張照片,所以她把它放在這麼顯眼的位置。我在心裏向所有的一切說再見!
然後我就背上了我美麗的書包,那是很久以前我爸給我買的,有點舊了,但是我很喜歡,這是他給我買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我的爸爸是個不太會表達感情的男人。我很喜歡他醉酒的樣子,那時他很溫柔,會很輕輕地跟我講話,不再有絲毫的不滿。很久以前我還很喜歡他,我的身上流著他的血液。我的掌心流淌過他的眼淚,盡管那時我還小,但我挺感激他的,雖然手很疼,但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有一個比我大很多歲的男人,他的名字叫爸爸的男人因為我太過於頑皮,差點失去一根手指的時候,他抱著我很用力地哭了一場。盡管長大後他幾次跟我說是怕我長大了嫁不出去,但我還是感謝他!他有酷似張國立的麵孔,我成年後,他喜歡吹噓女人喜歡他,的確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不過他很專一,盡管有時蠻不講理,這是我唯一替我媽慶幸的。
我媽長得很漂亮,有點像鞏俐,沒有人舉出當張國立遇到鞏俐是什麼情形,何況還僅僅是一個長得像的。我媽年少時不顧家人的反對,千裏迢迢嫁給了我爸,這就是他們的愛情,像每對簡單的戀愛男女,然後轉化為濃濃的親情,再像一個人似的慢慢變淡。
我就在他們的眼皮下走了,他們忙得熱火朝天,所以他們沒有問我去哪裏而且每周我都會這樣出去幾次。我長了一張過於乖巧的麵孔,所以沒人會想到我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我把這點資本利用得很好。所以我最好也交往得時間最長的朋友羊男會認為我是個妖精,喜歡迷惑別人。我們關係很好,像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