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甚至說過以後我們倆要在一起。但填誌願那會兒,我們分開了。我去了北方的城市,她去了比我還北的方向。我經常會在上網的時候遇見她,她像很多女孩一樣,喜歡玩勁舞團,沒日沒夜地玩,然後上課的時候再使勁地睡覺。但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一個比我乖上很多倍的小孩,因為當別人要她幹嗎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拒絕,而我總是喜歡擺一張臭臉扮酷。
這次本來我想帶上她的,這個幹淨,透明如水的女孩。但是我不知道我要去哪裏,我也許知道她跟我走了的話,她就不再至少不能假扮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了。我無所謂,除了聽話,我的身上我還可以抓出大把的優點,而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盡管在我看來她是那麼好,那麼真誠,善良的一個好姑娘。我們是朋友,我不能害了她,要知道,也許她出去了,就不再是一個好孩子了,會有一些太過於閑暇的人說一些閑暇卻不符合事實的話。他們會說那個男男看起來蠻乖的,沒想到會離家出走,然後教育自己的小孩不要學她,男男那麼乖的小孩,那麼安分的小孩聽了,心裏會很難受的盡管其實這並沒有什麼,有些人需要講別人才可以活下去,或者說活得很好。
帶走了羊男,她們家的媽媽也許會因此不再喜歡我,畢竟我是一個禍首。我也因此不能再到她們家去蹭飯。而我又是一個那麼饞嘴的人。喜歡著各的美味,把享樂放在一個很高的地方。我隻是出去一下,還是會回來的。我需要有點長遠的打算。不能像小學課本上的猴子。我不能把以後的飯碗都丟了。再說她看起來有一張過於單純的臉,是一些騙子的主要對象。如果我會點跆拳道之類的,我還可以充當護花使者之類的。
我踏上了一個人的旅程,開始的時候,有點孤單,甚至有點後悔。不過我帶了書,幾本平時喜歡的,上小學那會兒,老師老嚷嚷著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可見一個人童年的印象對一個人的一生有多大的影響。現在到哪裏,書包裏都揣本書,但沒有帶很多錢,我有雙手,相信能把自己喂得飽飽的,但不是胖胖的,我是長不胖的那種人,天生就是。所以我無能為力。
外麵的風有點大,吹亂了我的頭發,也遮住了我的麵孔,這樣也好,我不需要不停地去跟別人打招呼。這個小鎮的火車站剛剛開通,前幾天還有不少記者在這邊拍,如今他們的任務完成了,路邊幹淨得隻剩下塵土,彩旗在空中有點孤單地飄著,和風相互糾纏。
我望著那個往北的火車,或者我就往北吧!我想。我時常相信我的第一感覺。這來源於我高中生涯做數學的經驗,一些不會的題目,選擇題,我會依靠我的直覺,每次都很對。現在我不是在賭博。最多也隻是在做一道不太確定的數學。我要盡快離開。我就飛快跑進火車站,買了張幾分鍾後開動的火車票,我需要盡快離開。因為午飯開始的時候,我就要回家了。在爸爸媽媽的印象中我就該出現在他們麵前,手裏端著個碗,香香地吃飯了。人不是特別多,但我弱小的身軀擠在人群裏什麼都看不見,我隨著人群走,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是哪列火車,隻要下一站不是這裏,我美麗的故鄉,我想就行了。
我終於上了火車,也終於在靠窗的位置找了一位置坐下。火車裏有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表情。我多少顯得有點稚嫩,雖然我已經在外麵生活了一年了。這些人有不少是我的老鄉吧!望著一些不認識但和我喝過同一條河的水的人,我很自戀地想,從此這個美麗的小鎮在一段時間內少了一個美麗的才女!
我又低頭,拿出手機,我想我應該給我乖乖的男男發條信息告訴她我走了,在七月七日當時這個大家很喜歡的日子裏。去尋找屬於我屬於自己的天空的顏色。
發完信息我就把那張卡扔了,我從來不會太拖泥帶水,見不慣別人哭哭啼啼,所以在很多時候,在大家要分開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走開的。但這不能說明我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這說明不了什麼,如果硬要說明的話我想隻能說明我是一個既聰明又懂得操縱情緒的人。火車上的廣播裏開始放《一千年以後》,那個小眼並不太迷人的男生用自己精致的嗓音動容地唱......因為在一千年以後/世界早已沒有我/無法深情挽著你的手/淺吻著你額頭/別等到一千年以後/所有人都遺忘了我/那時紅色黃昏的沙漠/能有誰解開纏繞千年的寂寞......盡管那時的自己已不在。一千年以後誰還記得我,誰還記得誰。所以在這麼現實這麼簡單的時候,要好好珍惜我們的擁有。珍惜每一個漂亮以及醜陋。我那麼狂熱地慢慢安靜下來。在歌聲裏陶醉起來,我不知道下一站在哪裏,也不用去想下一站在哪裏。我進入了我的夢鄉,看到我的夢想閃閃發光,如金子般,但突然下了場雨,金子就碎了,隻不過是一張金色的紙,如冥幣一樣。我突然驚醒,望著窗外的世界,我就要離開了。我想至少那時我的心裏是有很多的不舍的,畢竟我隻有20歲,畢竟這裏有很多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我望著玻璃中的自己,麵孔有點憔悴。像一個癮君子。我少了旅途的愉悅。甚至心情有點灰暗。我不知道我要離開多久,或者隻是簡單的旅程。或者以一場鬧劇結束。自己扮演多個角色。
旁邊的一個不太漂亮但有溫暖笑容的男人問我將要去哪裏,我說我不知道。我看見自己讀不懂卻視為寶貝的書掉在地上,裏麵的書簽滑了出來如我年輕的心髒。我彎下腰把它揀了起來,好看的封麵上沾了很多的泥土,甚至還有一些搞不清楚的液體雜質。我突然覺得很惡心,甚至想把它扔出窗外。美麗的事物在刹那間被毀滅,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那男人對我說真怪,這年頭大家都不知道要去哪裏。
我說我不知道。我說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現象。
男人笑了一下,那笑容真美,盡管我知道不應該去用美去形容一個男人的笑容。相信我那隻是脫口而出。我隻是很久沒看見這麼好看的笑容了。那麼含蓄而不多餘。我從不指望在火車上可以邂逅什麼美麗的愛情,何況還是跟一個跟我爸差不多大的男人。如果說那個時候,我有一點點喜歡上這個男人的話,隻是笑容。它指引著我前進。不過我再沒有跟那個男人講話,因為後來他的旁邊坐了一個漂亮的姐姐,然後他們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話,還有點相遇恨晚的意思。那個姐姐長得真的很漂亮,那個笑容卻不太漂亮,至少我看了不舒服,如同看到了我最討厭的蛇。而且這條蛇還不知趣地在你身邊遊。於是我翻開幾分鍾前還喜歡的杜拉斯文集,我隻是討厭這本被我弄得有點髒的書。任何人與生俱來內心都盼望著某種幹淨。就像出生時的心靈那麼潔白無暇。我開始安靜下來,看這個說寫作是一種慢性自殺的女人寫的文字,而且還不停寫的文字。而我隻能勉強看懂的文字。
火車慢慢前進,帶著我,一個叫陸欣漾的,以前看起來很聽話的小孩走了。後麵的那一片天,我想一段時間內將不屬於我,因為我親愛的爸爸媽媽知道我走了以後,要開始很拚命地找我,而我的羊男,她是不是會很傷心地哭,以為我會遭遇某種不幸。甚至也會像我一樣很自戀地想是不是還可以遇見像她這麼好的朋友。我的手機沒有了聲音,像一具死屍。我有點後悔扔了的卡,我經常會做這種讓自己後悔的事,但那不是我拖泥帶水。我在心裏祈禱,我回來的時候大家都還認識我。不至於太麵目全非,大家還可以原諒,盡管我並不認為自己有過錯。我還是以前那個聽話的,乖乖的欣漾,還是所有人的信仰,隻是我真的太的對這樣的生活太無奈,太疲憊。去一個沒有我認識的人的地方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我沒有想到,當我看到另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名的時候,我的眼淚會滑過嘴角,鹹鹹的,溫熱的,我想我隻是太累了,坐了一天多的火車,我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