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劑傷人的毒藥,它帶走了人的容顏,卻無論多久也排遣不掉我的記憶。真是個妖豔的女人,不斷地誘惑我去想象。去想入非非。從最初的夢想抵達想象的帝國。
我叫周感,很多年之前我是個簡簡單單的小孩,老師講的任何話我都會毫不猶豫去做,但現在,這麼久過去之後,我已經不能這樣去說。如果沒有好壞的標準的話,至少我還算了好人。而不是一個好小孩。我已經23歲了。23歲不能再稱做一個小孩。
我有過很多的朋友,他們和我形影不離,但這也限於曾經。後來我們都無法再形影不離。雖然我常常有種幻覺,江吉在我的周圍,空氣裏慢慢地遊離,氣息嵌進了我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絲頭發裏。但是我無法逃避他已經死去的現實。我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他的容顏,然後每一次我要伸手去觸摸的時候,都消失得徹底。不留一絲一毫的回憶。我的記憶完全停留在過去的很多年。我無法讓自己從記憶的旋渦裏逃離出來。所以即使我的文字很漂亮。甚至我的還算有磁性的嗓音飄蕩在這個小鎮的夜空的時候,我還是一遍遍地用筆編造我的故事。我們的故事。由我們的曾經沒慢慢塵碇的故事。
我喜歡我的聲音慢慢被夜吞噬的感覺,那時夜的光芒很耀眼。我慢慢被征服。在它的溫柔裏,我不再害怕。我讓江吉一次次陪我度過這樣的夜晚,隻是他的性別變成了女。而我是守護他的天使。那樣煙花四濺的愛情在這夜的襯托下,迷亂了多少人的眼。包括趙趙。隻是她沒聽出來這是屬於我的聲音。一個她曾經很熟悉的人的聲音。我的聲音經過特殊的處理。不留一絲冷漠,那麼溫情。
對趙趙,我很抱歉,我知道她迷念那樣的紙上的青春,而我也是。曾經當我們一群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空著我的手,我以為我是喜歡身邊的這個唯一的女孩。晶瑩細致的像原始的翡翠,不需要精雕細鑿,卻讓人愛不釋手。隻是在江吉停止呼吸的時候,我突然有種很嚴重的失落,沒有什麼可以永垂不朽。包括我沒有綻放的愛情。我害怕這種被操眾的感覺。既然不能長久,為何還要綻放。於是我一遍遍地在我的文字裏構造我的精神家園。那些用精神可以抵擋住生死的美麗故事……
我也去過傳說中的失憶穀,在那個荒蕪人煙的地方,我度過了一個個夜晚。看到過一對對相愛的人進行著偉大的造人運動。我常常在他們太投入的時候,慢慢走開。既然沒有什麼可以永垂不朽,我又何必去打擾別人的快樂。看到過無數美麗的星星,那星星真耀眼,這是我經常看不見的。它們的微弱光芒甚至讓我感覺溫暖,照在我的身上。就像一個溫柔的女子在為我批上她漂亮的袈裟。
我習慣了晚上不睡覺,然後白天使勁地睡。拉上我藍色的窗簾,一個人在我的空間裏自由翱翔。飛去任一個想去的方向,那裏的人相親相愛,可是互不相幹,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有讓人舒服的容顏,如我的江吉。那麼永垂不朽。沒有人能帶走。緊緊地握在手心,連指紋都變得清晰。它們變成了美麗的符號。永恒。不再消失。
我在一些時候會看見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那麼疲憊。把他們模糊的臉,然後叫感感。聲音帶著病痛的呻吟,那場大火他們一定很痛苦吧!可是沒有一點點的辦法。是我的不小心。在我離開的時候,我還在想著江吉那口吐白沫的臉。我忘記了。忘記了媽媽對我說的關煤氣灶的時候,要先關煤氣。我先關了閥門。然後不湊巧的是煤氣瓶漏氣了。他們本來那個下午是準備把它修一修的。可是沒把握好時間。這樣的陰差陽錯,讓人心疼。我的頭皮發麻。我很虛弱。
在一切結束的時候,我徹底地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趙趙三番五次地找我,想表達她女子特有的愛。可是親愛的,沒有什麼可以永垂不朽。你能給我的。但我沒有說出來。我隻是說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果然很長時間之類,她沒有再故意來關心我。隻是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我一次次偶爾抬頭,看我的天空的時候,我看到她注視的眼神,然後我的眼睛很快就沒有了光芒。這永遠是表達暗淡的手法。
我看到她越來越漂亮的容顏,一定會有很多人愛上這樣一張麵孔吧!我害怕。害怕被毀掉的刹那。所以我一次次想把手伸出去給她,體驗一下她的溫度的時候,我都會有種顫抖。那是種虛弱。是種心驚膽戰。
我一次次去雙湖,看那裏迷人的顏色。江吉喜歡的顏色。看那裏自由自在的孩童,可是他們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什麼叫永垂不朽。但看到他們跳躍的步子,我的世界慢慢地安靜,聽見湖水拍打著礁石的聲音。但我從此拒絕了去跟很多人接觸。所以也許如果不是這樣,我可以去電視台工作,而不是廣播電台。我剛到廣播電台的時候,圍著我的鶯鶯燕燕常常要讓我要擠很久才能出來。所以最後我改上了晚班。甚至自己散布了一些比較負麵的新聞,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同性戀。然後開始有些男領導對我拋清光眼,用他們色迷迷的眼睛。沒有我要的永垂不朽,我怎能隨便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