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彩線的白雲溪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就著櫃台挑出幾種顏色的絲線編了起來。隻見她十根手指靈活地上下翻飛,那一根根彩線在她手裏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看起來極為鮮活。很快,一隻小巧的團錦結就逐漸在她手裏成型了。

“這位小娘子,我這裏有一方好玉,是否可以鑲嵌進去?”突然,一個嬌脆的女聲打斷了白雲溪的動作,她一回頭嚇了一跳,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周圍竟然圍了不下十來號人,除了一開始的那個小夥計以外全都是帶著丫鬟的富家小姐打扮。

她們都一臉新奇地看著白雲溪手裏打了一半兒的盤結,想要湊過來看卻又被跟她站在一起的顧雲天不斷釋放的冷氣給凍得邁不出腳步。

白雲溪在現代的時候就有這個毛病,不管是幹什麼,隻要她全身心投入進去就感覺不到周圍的動靜,如今她把手上這個盤結當成賺第一桶金的重要工具,自然極為認真的對待,再加上她也說不清原因的就是對顧雲天有種莫名的信任,知道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有他在她都不會有事兒,所以就放任自己沉浸在了打結的思緒中。

“這位小娘子,”見她終於肯從一心一意地編製繩結中分心出來,一個三十來歲打扮富貴的女子走了出來,“我是這家繡坊的掌櫃沈茹,不知小娘子可願跟我就去一談?”

白雲溪看向說話的人,她的頭發一絲不亂的婠在腦後,僅用一支剔透的玲瓏玉簪固定,長長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子搖晃出恰到好處的弧度,一身紫色長裙,隻在裙角和袖口處繡著精致的花紋,配上她端莊大氣的長相,無端地多了幾分讓人信服的氣質。

“我······”白雲溪下意識地去看顧雲天,她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看人識人這一塊兒絕對不能全憑一時的喜好來確定,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手裏的這個繩結能特殊到讓這麼一個看起來就不簡單的人另眼相看到這種程度。

顧雲天心思縝密遠超白雲溪,就連她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而且想得更多也更遠,剛才他就能感覺到有人在偷偷觀察自己,但周遭一群女眷,他也不好肆意去看,但能大致感覺出那種感覺來自哪裏。

當這個女掌櫃一出現他就肯定了,剛才觀察自己的就是她無疑。

隻是為什麼呢?他隻是一個帶著年老祖父艱難求生的山村窮小子,實在沒有吸引這樣的人的資本,除此之外跟自己扯上關係的就隻有住在山上的師傅了。

這些年來師傅雖然一副窮困潦倒的樣子,但舉手投足之間帶出來的骨子裏的矜貴之氣是怎麼都無法遮掩的,不過當時他年紀還小,意外把受了重傷躺在深山裏的師傅給救了,之後他給自己表演了一手飛石打野雞的功夫,自己就被三言兩語給哄得磕了頭拜了師。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察覺到師傅的不凡之處,當年他是親眼看著師傅的雙腿腿骨全斷、一身鮮血、滿身都遍布著深可見骨的傷痕的樣子的,就連半邊臉上也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的慘烈,就那樣的傷勢他都覺得這人肯定活不下來了。

可沒想到那人隨手丟出的一塊兒指頭大小的石子兒就能打死幾丈開外的野雞,而且還是一擊爆頭,這本事就夠給他開眼的了,更不用說這些年他使喚著自己漫山遍野地尋找那些草藥,硬是把他殘破的身體補了個七七八八,那用藥的手段真的能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