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正文大結局(1 / 3)

事情確實應該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永遠是病灶,觸之生痛。m.樂文移動網現在她並不擔心官家懷疑她,但是硬要栽贓在她頭上,她也是不依的。

“臣妾不明不白背負這樣的罪名,早就不耐煩了,還請官家動用提刑司徹查。事發之時,大鉞尚未對綏興兵,牽扯了各方利益,在場眾位都是明白人,我不說,心裏自然也知道。我隻是不太明白,太後如今拿這個來阻止官家複立皇後,豈不是殺雞用上了宰牛刀?綏已被滅,如今的精力應當放在哪裏,不言自明。還是太後心裏隻有一個綏,其它全不在考量中?”她挺直脊背道,“那串香珠是我親手做的,贈與官家定情,我卻往木樨花裏加顛茄,讓我的罪狀昭然若揭,這是蠢人才用的方法。我雖駑鈍,尚知道避嫌的道理,將性命係在手串上,我斷做不出這種事來。隻有那些一心要栽贓於我的人,唯恐眾人看不出元凶是誰,才會這樣安排。太後明察秋毫,切不要被人蒙蔽。”

太後哼笑一聲道:“兩省曾經領命追查過,可曾查出頭緒來?事情過去了好幾個月,再要追究,恐怕都成老生常談了。既然你證明不了自己的親清白,就請陛下暫緩封後。禁中若沒有看得上眼的,責令入內省選室女備後宮,陛下另選就是了。”

穠華雖不快,但畢竟拿不出證據。心裏又憋屈,便回身哀淒望著今上。

禦座前的人自然坐不住,才剛撤了寶慈宮的禁令,太後還沒緩過勁來,就急匆匆跑到紫宸殿發難,她究竟圖什麼,沒人弄得清。今天皇後是穿著褘衣來的,如果沒有太後鬧的這出,力排眾議封了便封了。現在橫生枝節,太後竟拿出自請入道的姿態來,存心令他為難。

果真小時不親,長大了便越行越遠。道理講不通,隻有任性妄為了。他廣袖一拂道:“是誰所為都不重要,今日皇後是一定要立的。既然李氏願令提刑司重查,那就命裴然著手,定要抓出個內鬼來。”

所以她妖後未做成,蠱惑君王一條起碼辦得還不錯。隻消一個眼神,今上便徹底繳械了。他今時不同於往日,版圖擴張,君王的威儀便更盛。誰若一心同他作對,綏國好多股肱無處安排,降臣比這些土生土長的祿蠹可好用多了。

所以朝堂上原本議論聲一片,等他表明了態度,立刻便沒有人置喙了。太後左右觀望,那些手執笏板能言善辯的相公們竟都沉默下來,簡直匪夷所思。

廊下殿頭又入內回稟,“廢帝高斐,率子弟素服,待罪闕下,聽候陛下發落。”

太後又是一驚,“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高斐?綏國國君不處死,就應當入獄,如何還讓他在外麵走動?”她覺得有點疲於應對,郭績對她來說就是個噩夢,從十七年前起一直到今天,從來都在惡心著她。以前是她自己,現在是她的一雙兒女。如果官家不判處他們,那她這太後豈不是要在他們的夾縫間求生存了?

穠華答得很爽脆,“陛下乃聖主明君,斐率宗室子弟歸附大鉞,是懼陛下凜凜天威。陛下寬宏,天道好生,以前情罪悉與寬釋,不單是為安撫綏人,更是為了安撫整個中原。”

她立在他身側,他垂眼同她相視一笑,以一種懶洋洋的語調吩咐宰相,“皇後複立的事,交由王簡承辦。今日擬詔,明日辰時於大慶殿授金冊金印。著內外命婦道賀,一應禮度複按祖製。皇後近來委屈,另有金銀賞賚,以慰辛勞。”

穠華聽完心滿意足了,太後的出現隻是小困擾,並沒有真正難住今上。他這股不管不顧的勁頭,她看著那樣喜歡!其實後位的意義,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後設想的那麼複雜。她是個簡單的人,隻是想同普通夫妻一樣,得到一個名分,能夠有資格與他同進同出,他的身旁總有她的一席之地。

太後氣得變了臉色,有種空做小人的難堪。她極力反對,結果她的兒子根本不將她當回事。她看著眾臣拱手長揖,自己站在那裏就像個醜角,除了博人一笑,再無其他。

她腿顫身搖,幾乎跌倒。今上伸手將她攙住了,好言喚了聲孃孃,“斯人已逝,那些往事便讓它塵封吧!孃孃看,兒攻下了綏國,假以時日便可一統中原。兒沒有辜負孃孃的教誨,也感念孃孃的生養之恩。皇後是個好女人,若孃孃拋開成見,婆媳定能和睦相處。我如今有妻有兒,隻要禁中無事,就能靜下心來開創我的萬世基業。孃孃尊榮無雙,在禁中頤養天年,有什麼不好?兒女孝順,過不了多久又有孫輩承歡膝下,孃孃還稀圖什麼?我隻一個孃孃,孃孃也隻有我一個兒子,母子之間毫無芥蒂,共享天倫之樂,不是最大的幸事麼?”

聽著倒真像那麼回事,可他說斯人已逝,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太後唇角微微牽了牽,“我的兒,你大業有成,孃孃心裏很歡喜。隻是這禁中我無法再待下去了,還是出居延甯宮,了此殘生罷。”語畢著內人來扶,慢慢往殿門上去了。

太後出居是有損今上顏麵的,這招以退為進辦得好,果然令封後的事暫緩了。畢竟是聖母,官家如果一意孤行置太後於不顧,那麼當真和昏君無異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高斐和郭太後的封賞下來了,穠華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晚間夫婦二人坐在床上說話,她還在惦記太後提起選室女充後宮的事,悶悶不樂。

他看她模樣,隻當她是為了後位的事不高興,低聲勸慰著,“過不了幾日的,待風頭過去了,詔書就頒布下去。”

她倚在他懷裏搖頭,“我是在想,哪天太後執意要為你選後,你應便罷,不應她又要出居,到時候怎麼辦?”

他捋了捋她的發,“真那樣,也隻有遂她的心願了。”

她抬起臉,燈下眼眸明亮,“官家不怕天下人唾罵麼?”

“我若是受製於婦人,對不起景靈宮裏的祖先。”他支著引枕道,“大軍剛剛凱旋,朝中有許多事要料理,汴梁城中還有烏戎細作,我必須慎之又慎。”他轉過頭望她,輕輕笑了笑,“後位是你的,跑不掉。為了補償你,明日特許安國夫人進宮陪你。湧金殿今後就作為你宴客的便殿吧,福寧宮是禁地,外人不得入內,你需要個地方會見親朋。”

她笑起來,“官家想得真周到。”

對於她的事,他何嚐不周到過?以前是個孤獨的人,孤獨到一定程度就很懶,要求環境不變,這樣可以不用動腦子。後來她出現了,他開始琢磨很多事,從前到後,每個細節都考慮妥當,所以有了心愛的人,至少會變得柔軟。他怕他的棱角劃傷她,同她在一起時總不忘掩蓋起來。捧著她、順著她,隻要她高興,這樣就很好。

有妻在身旁,他伸手在她小腹上摸了摸。三個月,肚子有些突出了,腰身也不再那麼完美,但是他覺得她真好看,從來沒有這麼好看過。他側過身,把頭枕在胳膊上,“皇後,你希望菡萏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說:“頭胎男孩好呀,官家需要太子傳繼宗祧,我們生個男孩,然後再生個公主。”

她的嗓音輕而甜美,他拉過她的手貼在臉上,“一年生一個,生到我三十歲,我們就有七個孩子了。”

她嗔怨起來,“那成什麼了?孩子生得太多,會變得又老又醜。我不想變醜,我要像花兒一樣,永遠簪在官家的通天冠上。”

他抿起唇,笑得十分優雅,“那就生四個,慢慢地生,生到你三十歲,足夠了。”

她眨著眼睛算了算,還有十三年時間,似乎壓力不大。她點頭說好,同他十指交扣起來。

她未能封後,其實多少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