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光線調整好速度,宋璟優哉遊哉的漫步在夜晚的澹台家後院之中,看著一明一滅的小點,自覺像是牽著一隻溫順的導盲犬,在涼風習習的夜裏出來轉了一圈。
帶著放鬆的心情走著,宋璟感覺內心的某些堅硬在慢慢褪去,好像來到了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便是死去了,漸漸的在心裏豎起了墓碑,他們都還躺在那兒,隻是被埋得很深,再難影響到他了。為了保護自己或是在鋼筋混泥土森林裏一層一層建起來的盔甲,在清新的空氣裏,璀璨的星空下,溫柔拂麵的夜風中,又一層一層的被剝去,顯得沒有必要了,也不用再在乎了。
在宋璟沒有察覺的地方,他的唇小小的揚起,薄薄的的唇角尖上跳躍著星光。
他走到一棵果樹下,看見尋蹤螢火像微型煙花一樣綻放開來,啪的一聲消失掉,自知到了地頭,要開始行動。
抬頭看看高高的分叉極多的茂盛樹冠,宋璟有些懷疑的盯住自己似乎隻覆了一層皮的手臂,將春衫下擺撩起來別在腰帶上,挽起闊袖,露出兩隻細細的胳膊,,撇了撇唇給自己施加一個“淩空術”,此術練到高深時,雖不能和某些功法中特搭配的術法相提並論,但在空中如履平地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對現在的宋璟來說,淩空術就隻是一門減輕體重的術法,隻見他雙手雙腳像無尾熊一般的攀爬在粗壯的樹幹上,靠著減輕體重後的身體一點一點往上蹭,像一隻緩慢的,姿勢別扭可愛的蠕蟲。
可悲的說,鬱悶的宋璟極其恐高,外加前世同為宅男一隻,身體瘦弱,從不做什麼野外遠足或攀岩之類的運動,就連五十萬美金辦理的高級健身卡,在丟在桌麵上被層層煙灰覆蓋。
現在宋璟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我想可以理解為初得術法奧妙,一時情不自禁,手癢難耐,想實際嚐試一下而已,這種冒失的行為與他一貫態度不符,由此可見其對神奇術法的好奇與愛不釋手。
否則,以他三天三夜不睡,依靠咖啡香煙過時間的人來說,少吃一頓晚飯,這樣習以為常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
宋璟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但他不敢往下看。
真丟人!
他拚命仰起臉看著越來越近的樹冠,雙手雙腳繼續用力,要到了要到了,再努力一下。他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從樹幹上往一根伸展向他這方的粗壯樹幹抓去,一時間隻靠腰部和雙腿的力量掛在樹上,不得不忐忑謹慎。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猶如環佩相擊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看,是美人哇。”
宋璟一驚,剛剛夠到樹杈的手一滑,繃緊的身子顫了顫,很幹脆的身子後仰倒了下去。
下落的空中,他忿忿的抬頭,映入視線的是一張絕世美貌的臉龐,漂亮的不似人間所有,酒紅色的眸子,長至腳踝的黑發在夜空中飄蕩,他的臉極美卻又讓人一眼看出男子身份,帶著奪目的燦爛笑容,張揚肆意。
這人真好看,這聲音真好聽。
像是受蠱惑了般,宋璟腦子裏最先想到的是這兩個念頭。
在這想法結束後,宋璟便很自然的落在了地上。
因為施加了淩空術,宋璟的身體比不過一張紙的重量,自然也沒有怎麼受傷。反而先是坐了起來,微怔的看著這個突兀出現的美人。像鳳凰一般,華麗惑人的外表,高傲張揚的氣質。
“你就這麼害怕俺哇。”他精致的眉梢高揚著,不滿的撇了撇紅豔豔的唇瓣,酒紅的瞳仁像是忘川河畔妖嬈盛開的曼珠沙華,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暗色沉澱的火紅,灼灼其華。
宋璟坐在地上,看著趴在樹杈上的人,怔怔的有些說不出話。他想這會不會是妖怪,狐狸精的那種。
這個世上既然有修士,那麼妖精也是絕對有的吧。
“俺叫舒錦繡。”舒錦繡眨了眨紅色眼仁,獨自嬉笑道:“你要叫俺舒錦哇,俺討厭那個繡字。”
“咿,你叫什麼名字?”他又問。
宋璟從地上爬起來,這麼惡劣的把他驚嚇得掉下樹子,又好似不管他事的興致勃勃。但看著這人驚人的美麗與自信張揚的笑容的時候,他又不好多加責怪。
於是宋璟很瀟灑的拍拍身上的灰塵,將袍子整理端正,淡定的轉身離開,留給舒錦繡一個無限美好的遐思背影。
莫名影響自己情緒的家夥,惹不起,躲總可以了吧。
一個太漂亮的麵孔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很容易神智恍惚的。說不定以後再看其他美人,都會覺得索然無味了呢。
“喂喂,你怎麼走了哇?”舒錦繡伸長了手臂向宋璟招手,“還沒告訴俺名字呐——”
宋璟置之不理,按照來時的印象往回走去。晚餐麼?少一次兩次的又如何了呢?
但舒錦繡不這麼看,他修為明顯高深很多,從樹枝上飄若輕羽的升騰起來,如同一小朵蒲公英在風中自由穿梭。
他直接湊到了宋璟耳邊,魅惑的臉在宋璟麵前瞬間放大,視覺上的盛宴衝擊讓宋璟呼吸一窒,妖孽啊妖孽,男人也可以生的如此好看,蒼天何在?
舒錦繡神色詭譎,酒紅色的眼睛像是一個深淵般的漩渦,引著人的墮落其中,他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咿,你真不認識俺哇?”
神經病。宋璟壓下自己想罵人的yu望,他性子其實不是很好,不動如山,侵略如火,一直是他的行為準則。
“我為什麼要認得你?”
“可是你該認識俺哇。”舒錦繡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很有名麼?”
“咿——”舒錦繡心虛的轉移開目光,弱弱的回答,“目前很少人知道俺是誰啦,不過等以後……”他咕噥幾句,宋璟聽的不是很清楚,想這家夥一口一個俺字,如不是那身張揚高傲如鳳凰的氣質,那和鄉下土著也別無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