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白衣青竹(2 / 3)

“我不學琴棋。”

“那就學……”這是父親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寵溺,不管學什麼,以白離的資質,他都是水到渠成。

“我也不學書畫。”

“你……”父親很驚訝,青離也很驚訝。蕭家隻有琴棋書畫四絕,不修煉這個,那修煉什麼?

“我要習舞。”

“習武?你學那凡人的東西做什麼?”

青離瞪大了眼睛,是呀,哥哥怎麼想到了習武?

“不是武術的武。”哥哥的聲音緩慢卻堅定,“是舞蹈的舞。”

“啪——”

青離身體一震,他聽出這是打在臉上的聲音。硬生生的脆響。

“我要創出自己的舞蹈,與天地蒼生同舞。”

“混賬,再說這種糊塗話,家法伺候。”蕭瑉臣還是說不出太重的話。

“父親,我是認真的。”哥哥一字一頓很是堅定,“我的生命屬於舞蹈。我可以感受到風的靈動雲的飄渺,河水輕快草木窈窕,大自然的一切,無時無刻的在舞蹈。我要和萬物一起舞蹈,我必將有一天登上天殃祭的舞台,淩眾生一舞。”

“你最近糊塗了,再好好回去想想吧。功課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休息一段日子再說。”

父親竟然放軟了口吻,誰也不會突然接受,天才兒子卻要做那下賤職業這樣的事實吧。父親大概認為,這種念頭隻是偶爾興起的,過段日子便會自然消失的吧。

哥哥沉默得離開了書房。

青離稚嫩的心中舒了一口氣,他也明白,若是哥哥一直堅持的話,那麼或許在這個家裏,他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幸好幸好。他小心翼翼的離開,獨自一人偷著慶幸,接連幾天都眉眼彎彎的笑著。

但小孩子看不出,哥哥眼中的堅定始終如一,不曾改變。

這種冰麵上的行走,一不小心就會破碎掉。

當哥哥一聲隱忍的嘶吼在房間響起來時,青離飛快的往那裏跑去,手腳卻在不經意間開始一直顫抖著,抖得仿佛單衣站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

他沒有見到那時候的哥哥,父親把他攔在了屋外,二娘尖尖的下巴笑得很燦爛,紅豔豔的唇彎的很厲害。

那天之後,哥哥都沒有從屋裏出來過。

半個月後,青離想念哥哥的緊了,不再顧著父親的話語,悄悄地趁著夜色來到了哥哥住的小屋。

裏麵傳來嘩啦的水聲,青離心中微微緊張,羞赧著一張臉硬著頭皮溜過去,目光四處亂飄,偶爾滑過哥哥露在水外白皙的胸膛,就覺得心髒一陣急促的跳動,整個人恨不得跳進冰水免得燒熟了。(寧淺:其實,你哥哥那時才十歲,還不到秀色可餐的年紀吧~~青離~~你幻覺了……)

“青離,你來做什麼?”

哥哥跨出了木桶,腿圓潤修長,青離急急的低下頭,哎,腳趾丫也很漂亮。

“我來看看哥哥。”青離呐呐道,“哥哥半個月沒給我講故事了。”

“對不起了青離。”哥哥沉默一會兒,歉然道,“哥哥或許,以後都沒有機會給你講故事了。”

“什麼?”青離大驚,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正好看見斜對著他的哥哥套上白色睡衣,形狀美好的背脊上,赫然出現一片猙獰醜陋的淺紅色傷疤,凹凸不平宛如雨後泥濘的山路,從左肩潑墨般的劃到右腰,刺眼的很。

“哥……”他張口結舌,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心裏驟然想到的卻是哥哥那句話——“我必將有一天登上天殃祭的舞台,淩眾生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