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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半夜,才等回來兩個歪歪斜斜的人。雷蒙不知死活還在亦依耳邊說:“要不要繼續喝?我告訴你,他有不少好酒,外麵都找不到的。”

“好啊好啊。”亦依完全讚同。“喂,把你的酒拿出來。”

“太晚了。以後再說吧。”喬揚宇給雷蒙最後一個活著走出去的機會。“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好在他還沒有醉到看不出喬揚宇的憤怒,迅速溜之大吉。

“雷蒙,雷蒙,不喝了嗎?他怎麼走了?”

“你喝醉了。”對她,他寬容許多。

“沒有。你不知道現在的酒根本酒喝不醉人。”亦依笑著,解開一顆紐扣。

“你幹什麼?”如果不是雷蒙送她回來,現在喬揚宇應該要懷疑是不是又有人在她酒裏加了東西。

“太熱了,幹嘛把空調全打開。浪費!”

“我去睡了。你也回屋吧。”他放棄了,跟喝多的女人能講明白什麼?

“不要。”亦依抓住輪椅,站都站不穩,所幸跪在地上。臉貼著他的胸口,兩隻手也摸上來,握住他的。

“我喜歡你。”她終於說出來了,連羞帶笑,隻能僅僅貼著他胸口。不安分的嘴唇咬住襯衫,他感覺到了嗎?為什麼不回答?他不是喜歡我嗎?

“你醉了。”他推開她,她跌坐在地上,怔住了。

“你不喜歡我嗎?”心漸漸冷下來,還不肯死掉,非要一份肯定的答案,或拒絕。

“明天再說吧。”他走了,漸行漸遠,消失在門裏。亦依躺在地上,不想起來。

這樣很舒服呢,冰涼的,可以舒緩渾身的燥熱衝動。

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他喜歡,他不喜歡……數了幾千遍,終於睡去。不管怎樣,他並沒有完全否認不是嗎?他說明天再說……他是嫌我喝醉了,喝醉的女人最討厭,不知所謂胡言亂語,他是要等我清醒後才告訴我。一定是這樣的。

帶著疑問總不會睡安穩。醒來時還是清晨,不顧頭疼胃疼,亦依堅持爬起來,換上幹淨的衣服,梳頭發,淡淡塗上唇彩,用最好的姿態等待他的回答。

亦依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早上。疏懶的陽光照在地板上,灰塵四下舞動。那個攪動她平靜心湖的男人,正在和別人擁吻。

這個早上,她知道原來靈魂碎掉也是有聲音的,像煙花噴薄。

這個早上,她知道原來悲傷也有實質的力量,讓人抽搐難忍。

“他喜歡你。”

“受傷後他就把自己封閉起來,我從沒見過哪個女孩能靠近,除了你。”

“他是不會開口的。你知道身體讓他自卑。”

“她,是保姆。”

亦依笑了,自己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喬揚宇明明已經給了她身份,怎麼還會去相信雷蒙的話?從來沒人能侮辱別人,都是自取其辱。

輕輕關上門。不要打擾他們,也給自己保留一點尊嚴。靠著門滑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也不能止住要衝出的嚎啕。隻好死命咬住手背,咬出血來,心裏好像就沒那麼疼了。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酒氣、迷亂、放肆的撫摸,天真的一廂情願,滑稽的真情告白……誰能告訴我,現在要怎麼去麵對?

“亦依!”喬揚宇來到門外,“你醒了嗎?”

對,矢口否認,說自己喝多了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記得了,反正酒醉的人說話總不能當真的,他想來也不會太過追究。亦依擦去眼淚,高昂起音調:“醒了。這就出來。”

鏡子裏的女孩看起來還好,眼睛紅了?沒睡夠。聲音有些嘶啞?酒喝太多壞了嗓子。手背上的淤痕?找來紗布胡亂裹上,就說是昨晚不注意時刮到了。

“我去弄早飯。一會兒你該去公司了吧?”每天早上千篇一律,說起來不難。“岑小姐也一起……”

幼彤已經離開了。亦依苦笑,越想自然越做作。

“今天我在家。”

“哦。”

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也看到強撐的笑意。她應該都看見了。不過一切並非她所想象。怎麼解釋呢?告訴她,是幼彤衝到懷裏強吻?自己抗拒了卻沒抵擋?幼彤走時憤然質問:“因為她?那個保姆?”喬揚宇沒有回答。沉默也代表了認可。但這些要讓她知道嗎?

昨晚她的話還驚天動地的響在心裏。他是快樂的,一個你喜歡的女子也喜歡你,人世間最美好的也不過如此。可當她靠過來,明明身子靠緊他的腿,他卻完全感覺不到。那種失落無力的悲哀,也像是冷水澆頭。所以才把她推開,她跌坐在地上的一刻,他的心碎了。還要安慰自己,一個人痛苦總好過兩個。

“把早飯送到書房。”他吩咐,然後走開。

他沒問?亦依又一次失望了,每一個女人都如此吧,就算尷尬難堪,也不想被人視而不見。漠然,是因為他眼裏心裏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