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錦已經清理好了季長星的傷口。
可能因為傷得太重,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連化形的靈力都用不出一點。
阮晟吩咐隨從把已經被血汙染的一片紅的木桶抬走,起身看向門外。
“祁允離這裏很遠嗎?”步錦將柔軟的棉布在黑貓身上纏好,又小心地打了個結,從旁邊拿起薄薄毯蓋在它身上,才起身走到阮晟身後問道。
“按理說應該回來了,難道是祁巫祝有事沒在家?”阮晟若有所思地猜測著。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先畫一下簡禹的樣貌?”步錦提議。
阮晟朝門外喊了一句,喚來了兩個仆從,讓其中一個去取布帛來,另一個到祁允的宅邸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下人將雪白的錦帛呈上,還有用狼毫和翠竹做成的毛筆。
步錦對著質地上乘的毛筆犯了難:“有碳塊兒嗎?”
她隻學過素描,國畫的白描技法要求有點高,她做不到。
要是畫畫漫畫,就簡單多了。
阮晟有些莫名,還是讓下人去廚房找了些木炭過來。
步錦將兩尺見方的錦帛用細針固定在桌麵上,繃得緊緊的,然後開始一下一下地勾畫起來。
筆劃有粗細,木炭有大小,雖然染得滿手黑,卻比毛筆順手多了。
不大一會兒,錦帛的表麵便出現了一個少年的樣貌,他看上去略顯凶狠,眉宇間不怒自威,尤其是唇下的那條細小的疤痕,讓簡禹整個人透著一股狠厲。
可這是關珩少時最好的玩伴之一,平時接觸也不覺得怎樣,怎麼畫完之後竟然會生出狠厲的感覺呢?
步錦若有所思地看著錦帛上的肖像。
阮晟見他停筆,便湊了上來“想不到木炭作畫的效果比筆墨做出來的毫不遜色啊!隻是這人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
步錦聞言頭微微一側,眼睛半眯了起來,疑惑地看向他:“哦?”
阮晟抬頭朝門外喊道:“丁虻!”
等了半天依然沒見人回應,他便連續叫了好幾聲。
之後門外一個人跑了進來,便他們倆拱手後,恭敬地回道:“回城主,丁虻去祁巫祝家了!”
“什麼時候?”阮晟的雙眼因為詫異,立時瞪圓了!
步錦聞言猜測這個丁虻肯定有些蹊蹺,果然就聽剛剛進來的仆從回到:“之前牽馬出去的那個就是丁虻,他說近日感染風寒,所以就把嘴巴圍了起來。”
“快去,叫人去追!”阮晟大聲喊道。
那人領命,轉身出去叫人,一起到城外追這個叫丁虻的仆從去了。
步錦不用問,就已經猜到這個丁虻其實就是簡禹,隻是他不明白,那人過去的時候,明明他也看了他一眼的,怎麼就沒認出人來呢?
不多時,先前被派出去到祁允府上找丁虻的人就回來了,同時還帶著祁允和他的一個隨從從門外走了進來。
“回城主,祁巫祝請來了!”
阮晟抬腿快步往門口走去,公司雙手向來人深深一揖“巫祝到來,有失遠迎!”
“城主客氣!敢問哪位需要救治”祁允說話還算客氣。
步錦趕緊上前,向他施了一禮,淡笑道:“久違祁巫祝的醫術,在下的貓受了重傷,勞煩巫祝給看一看?”
“大祭司久違?”祁允看向步錦,花白的頭發和灰白的胡須都顯示出了他的年歲,但是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神,又有著與他年紀極不相符。
步錦的眼神從他玄色的長袍一直看到他頭上的墨冠,腦海中仔細地回想著到底在哪裏見過,卻又不得而知。
於是他看向祁允問道:“敢問巫祝在何處見過我?”
祁允搖頭,淡笑道:“未曾。”
步錦劍眉微蹙,疑惑地問:“那巫祝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老朽隻是覺得你與老朽的舊識有幾分相似,故而有此猜想。”祁允抬手捋了捋胸前的一縷灰白的胡須,眼神中似有悵惘。
步錦看著他,不知他說的舊識到底是關珩的父親還是母親,便輕聲問道:“不知巫祝的舊友尊姓大名?”
巫祝笑道:“其中之事,不足為外人道也,不如我們先去看看大祭司的貓,現在究竟是強勢如何了吧?”
步錦盯著他看了片刻,知道她的確是不願提起,才收回猜測的眼神,笑著點點頭,引著他走向床榻邊。
阮晟一直站在旁邊,見他們離開才快步跟了上去,在心裏默默猜測祁允和關珩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三人一道走進內室,步錦從旁邊搬來一張椅子,放在祁允身後。
祁允推辭了半天。才勉強坐下,掀開黑貓身上蓋著的薄毯,才看了一眼,臉色便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