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外風雨淒淒,方非相渾身上下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霧氣。這些灰色氣體在方非相體外緩緩勾勒出蛟龍的形狀,盤曲蜿蜒。
方非相抬頭,隻見三頭龐大的猛獸虎視眈眈,黑暗中它們的眸子明滅,如同幽幽鬼火。
方非相鎮定自若,反而好奇的觀察起來這些妖獸。那幾頭猛虎一時間被方非相唬住,不敢輕舉妄動,隻是不斷用打量著方非相,似乎在判斷眼前這個人類的戰力。
嘶吼聲帶著熱氣噴到方非相臉上,方非相不慌不忙,反而沉思了起來。
“這些妖獸身上的法力像是來自於它們的血脈,法力微弱應該是因為它們身上的血脈太微薄了。但是憑借它們的氣血之力,同等境界完全可以搏殺掉儺師。”方非相喃喃,此刻,那幾隻虎形妖獸似乎不再忍耐,如同提前商量好一般一擁而上,看架勢是要把方非相撕成碎片。
方非相單手虛壓,潏湟的神力調動,他的手掌下立刻浮現出幾隻張牙舞爪的灰色蛟龍。
“縛蛟印。”方非相口中吐出這幾個字,那幾頭猛虎的動作戛然而止,一瞬間趴伏在地,似乎有什麼重物壓在它們頭頂,令它們動彈不得,隻能倒在地上嗚咽。
儺神潏湟掌管黃泉下遊,不知道擒殺了多少蛟龍之屬,蛟龍又是妖獸中的頂尖血脈,天生壓勝蛟龍的潏湟神的儺術,用來擒殺這些虎妖簡直再容易不過。
但是方非相畢竟修儺時間太短,因此潏湟的儺術他也隻學會了這一式。再算上神明甲作的儺術和太一印,方非相目前可以用來攻擊的手段寥寥無幾。
方非相散去儺術,隻見那幾頭虎妖仍然戰戰兢兢,不敢動彈。方非相徑直上前,此刻才窺見虎妖的全貌。
它們此時正畏畏縮縮趴在方非相腳下,看著方非相臉上潏湟儺麵,目光中滿是畏懼。
“有些神智,但是不多。”方非相搖搖頭,“我不殺你們,走吧。”
那幾隻妖獸似乎聽得懂他的話語,顫顫巍巍的起身,見方非相並無反應後倉皇逃竄。
方非相又進入那破舊的小廟,看著火堆的餘光沉思。
“假若照楊枝航所說的那樣,那整個儺的修行體係都是一個陷阱。”方非相細思極恐,沉下心神,看著神闕處那尊小小的潏湟神像。
“可是,傳聞中都是儺祖發現了修儺之法,像儺祖這種人,真的會願意局限於神嗎。”
方非相不再多想,緩緩吸納著來自酆都的神力,夜色漸深,方非相突然起身。
“又有妖獸來了,這座廟有問題。”方非相目光一凝,在他的感知中,遠處有幾股強大到難以直視的氣息正在緩緩靠近。聯係到那幾隻虎妖的舉動,方非相立刻發現了不對。
“這些氣息堪比化性境的儺師了,哪怕我的儺術天然壓勝,也很難和它們勢均力敵。”
“問題在於這座廟。”方非相抬頭仰望片刻,踱步到那尊破舊到無法辨認清楚的神像旁。
隻見神像被一堆蜘蛛網覆蓋,上麵滿是塵灰,一眼便知道廢棄多年。
方非相緩緩把神像擦拭幹淨,隻見神像通體呈古銅色,半張臉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毀掉,露出裏麵泥塑的真身。
原來這尊神像隻是表麵鍍銅,難怪那麼容易被毀掉。
缺手斷腳的神像看起來並不莊肅,反而給人一種淒涼之感。方非相伸出手指,輕輕一撚,被他觸碰到的地方化為普通的泥土。
“並沒有什麼異常。”察覺到那幾股氣息越靠越近,方非相隻能放棄。他又背上行囊,冒著雨連夜離開小廟。
就在方非相剛剛離開破廟的瞬間,那尊破敗的神像立刻熠熠生輝,點點金芒亮起。
山林錯綜,天黑路滑。加上不時有豆大的雨滴砸落,方非相極其狼狽。
但他毫不在意,畢竟小時候他就是一路吃苦過來的,沒有道理小時候能受的罪長大了反而不行。
方非相在一道小徑邊發現一行人匆匆的腳步。“一,二,三......一共八人,十有八九是張奕張唐那群人。看來他們也是前往京城了。”方非相自語,但並沒有和他們結伴同行的想法。畢竟本就是萍水相逢,何必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