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郊外墓園
在辛山東南方向，坐落著一個小而精的墓園，這裏大多是生活在附近村莊的有錢人死後的居所。
這天，迎來了一個外地人。
不是大型祭拜的節日，墓園裏隻有登記和打掃的人，不見香火。
沈眠抱著一束白菊，在登記處寫下自己的名，照著腦海裏僅存的記憶走到了第一列第七排。
那天下著大雨，她的心被衝刷，記憶也模糊了，但還是能記得大概位置。
沈眠邊走邊看，最後在倒數第二座碑前停下。
那是座很小的碑，但是很幹淨，上麵寥寥幾個字，寫著“吾妻阿凝”。
中間還貼著一張黑白照片，女子容貌姣好，表情柔和，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她靜靜地看過來，似乎在對來訪者表示歡迎。
沈眠把花放下，想拿出濕巾擦拭墓碑，卻發現多此一舉，碑已經幹淨得發白。
估計女子的家人經常過來。
沈眠垂頭，也不知道自己過來幹什麼，但就是想過來，她抬頭對上照片裏女子的笑眼，說：“我……過來看看你。”
女子的笑容已被定格，沈眠看著，放鬆了一點，她深呼吸：“我放棄他了。”
“他很愛你，心裏隻有你，你們隻有彼此，這很好，我也很羨慕……”
沈眠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女子的笑容像是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她頓了頓，說：“我之前不知道他……所以做了很多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很蠢的事，我還埋怨他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他應該挺煩我的吧……”
沈眠不由得想起那天。
以前的同事給她打了個越洋電話，她們從生活聊到工作，那個同事笑眯眯地跟她八卦：“誒，你知道店長回國了吧？”
沈眠一頓：“嗯。”
“我跟你說，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店長不是沒有親人在國內了嗎？”
沈眠想起之前在店門口撞到他，他是陪著一對老夫婦的。
他好像叫那個老太太媽媽……
“他有家人在國內。”沈眠抿唇，“你們別亂傳好不好。”
“啊？你怎麼知道？”
“之前碰到過，他叫人媽媽。”
“哦……”女同事話鋒一轉，“那應該是他亡妻的媽媽吧？”
亡妻的媽媽？
沈眠一驚，把手機貼近耳朵：“什麼亡妻？不是前妻嗎？”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聽店裏的老人說起，張叔在國內就認識店長，那天大家去聚會，他喝多了，說店長以前是有老婆的，但五年前出車禍走了，後來他就出國了……”
五年前出車禍走了……
出車禍走了……
走了……
沈眠隻覺得腦子裏一陣天旋地轉，電話裏連著喊了幾聲才把她的魂喊了回來。
“啊……嗯？”
“你可別告訴別人，張叔酒醒都後悔死了，這幾天一直在嘮叨說‘喝酒誤事’，我是看你離職了才告訴你的，你別到處傳啊，這是店長的禁區。”
沈眠沒回話，一直陷在自己的回憶裏。
“阿眠……阿眠？”
“嗯……我知道了，不會跟別人說的，你放心。”
“那就好。”
電話掛斷後，沈眠又在沙發上靜坐了一個多小時，外麵烏雲聚攏，刮起了小風，似乎在聚集力量，要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