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界,父親。(2 / 2)

「我也希望拉雯妲能多交幾個朋友成為她的羈絆,隻有這樣才能封鎖住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惡魔。她的才能令我既擔心又自豪,時而又會想她會做什麼、她能做什麼。」

「我也不知該以理性麵對她還是該以情感麵對她,作為這種天才的父親我幾近崩潰、幾近瘋狂;甚至有了對她視而不見的想法,就當她從未存在過。可這一念頭的出現又讓我於心不忍,我舍不得冷落可愛而又天真的她,反而將自己逼到崩潰的邊緣,到最後也不知如何是好。」

「作為一名父親,我沒有保護好拉雯妲,沒有任何可以教她的東西,沒有任何可以指引她的事,甚至沒有替她選擇的魄力;這些都讓我感到深深的愧疚,總讓我覺得我不適合做一個父親。」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不好喝酒的我總會在深夜喝個爛醉。從前擺滿各種書籍的我的書房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擺滿了一瓶瓶美酒,那是我幾近崩潰時用來麻痹傷口的毒藥。」

「回到家的那一刻我隻想第一時間跑回書房,躲在書房再次喝個爛醉,以此來麻痹自己的理性,讓自己不要想那麼多。有關這件事薇若妮卡不會說我什麼,因為就連薇若妮卡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的親生女兒。作為父母有一位這樣複雜的女兒,不得不說我們彼此都極為疲憊,已然到了想要長眠的端點……」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可當拉雯妲牽起我的手,用力把我拉進她從不會跨過的大門時,我才發現她冰涼的小手早已被冷汗浸濕。她把我拉進大門,隨後重重撲倒在我懷裏,小小的身軀不斷顫抖著。」

「她一言不發抱著我的腰,把臉埋進我的懷裏。我好像記起我上一次和她親密接觸是在什麼時候了——是在她未滿六歲的時候,她還坐在我腿上的時候。」

「這一刻我才反應過來,我和薇若妮卡一直以來都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才能上,而忽視了她還是一個孩童的本質,總覺得她自己一個人就能處理好一切。」

「而我自己也忘記了,即使是我也會有想要求助神明、想要得到陪伴的時候,全然沒發覺到真正害怕、真正孤獨的人是拉雯妲。不是我孤軍奮戰,不是我到達崩潰邊緣,不是我想長眠,不是我想逃避;這些都應該是她想要做的,而不是我這個愚蠢而又毫無作為的父親!」

「她在用屬於她的表達方式宣泄自己的訴求,她緊緊抱著我,用臉不斷蹭我的肚子,不斷從我身上索求溫暖和父愛,以及那從未有過的安全感。我俯下身緊緊將她抱在懷裏,卻又不舍得太過用力,生怕把她嬌小的身軀給抱碎了。」

「她用她的牙齒咬在我的肩膀上,以此來表達她對我的責怪和委屈;她緊緊攥著我的衣服捶打我的後背,似乎是痛恨我這位不給她半點安慰和保護的父親;悄悄地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著,顆顆淚珠摔打在我的左肩上,像毒藥一樣滲入我的皮膚刺痛我的心髒。」

「她牙齒給予我的刺痛,她捶打給予我的苦楚,她淚珠給予我的酸澀……這些她都通過她的方式全部都傳達給我,遠比在我耳邊發出嘶吼、發出嚎叫還要深刻得多。」

「這時我才發覺,什麼都不愛吃的她、什麼都不喜歡的她、什麼都害怕的她、什麼都會懂的她,我最最深愛的那個她,她需要的隻不過是我的關懷和照顧,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可以毫不理會。」

「她要的東西無比質樸,可在她眼裏又是那樣奢華;我給她的東西無比貴重,可在她眼裏卻是那樣廉賤。」

「我浪費了六年的時光去尋求她從不需要的東西,這六年時光不過轉瞬即逝。可在她看來或許無比漫長,甚至到了將傷痛刻入心底的地步。」

「陌生的世界擁護著她,熟悉的父親卻傷害著她;她所懼怕的世界給了她一切,她所深愛的父親卻給了她痛苦。僅此,就已經令我無比愧疚。」

「愛讓我回到原點,想用無盡的物質滿足我對她缺失的愛。僅僅一刻就讓我反應過來,我要抱著她,緊緊擁護著她,到死也不要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