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們彼此之間鉤心鬥角與我無關。但是,馬上我和他們的衝突就變得更大,使他們聯手來對付我。三個人分享一個屋,本應該尊重大家的生活習慣。可是,他們半夜12點在我睡覺以後仍然不停地有客人。特別是夏天很熱,屋裏沒有空調,睡在床上幾乎是赤條條的,突然西語係的女生進來,這有多麼狼狽!我提出抗議,慢慢矛盾越來越大。他們想把我請走,采取了各種手段。比如,劉開始裝神經病。我不在時,他們把我台燈的電線切斷,當然還有在我睡覺後帶更多的朋友來宿舍,在我沒有醒時大聲放音樂,等等。鬧得隔壁的雷金慶也和我說:你那兩個同屋很熱鬧呀!
這樣下去,我當然無法支持,找到留學生辦公室要求調整宿舍。辦公室的老師告訴我,這兩個同屋的問題他們早就知道,許多鄰居都抱怨。但是,調宿舍不可能,我適應不了隻能搬出留學生樓。我說我並不想在留學生樓住。但是,這是他們不對,而且相當出圈兒,為什麼他們不走?那位老師無奈地說:“小薛呀,你也太不實際了。”接著,她希望我配合他們的工作,觀察一下這兩位同屋平時都喜歡和誰交往。這對我來說,等於是當間諜了,要我報告哪些中國同學和這兩個人打交道。不管我怎麼恨那些半夜闖進我宿舍的人,我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我可以無愧地說,在中國活了33年,錯事做過不少,但從來沒有打過小報告。到此時,我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再拖下去,打小報告的壓力就上來了,於是馬上找了幾個同學幫忙,立即搬出了留學生樓。一年多以後,那位姓劉的好像是馬上要回國了。他把我約到他住的賓館,鄭重其事地向我道歉,承認他們當時確實很欺負人。他說這本是美國的遊戲規則,在美國這麼做他大概不會內疚,因為大家是平等的,別人也會這麼對他。但在中國大家是不平等的,他們有種種特權,我沒有。這等於他們打我我無法還手。可惜他當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現在很後悔。希望我原諒。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這一經曆對我打擊很大。我實實在在地明白了中國人的地位,哪怕是在自己的國家。要知道,在那個年月,北京的許多商店是寫明不讓中國人進的。當個中國人,實在要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同時,我對學英語的心理抵觸就更大,特別討厭那些跑到我屋裏來和同屋說英語的中國同學。搬出留學生樓時,大二也正好結束,英語的公共課不用上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地把英語扔到一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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