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倒在了海岸邊的沙石之中,海浪在身旁拍打著,他們也已經沒了力氣。
將要閉眼之際,她見到了一群小小的黑影飛過,心想自己或許躲過了砅川覆滅,也躲不過這一次了,恐怕真的就要留在這裏了。
閉上眼睛,她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周身寒涼,耳邊的水流聲也逐漸消失。
雲間海。
世人所稱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乃是開天辟地以來的仙族地界。
日光將至,天上的雲海像織不完的織錦那樣綿延,仿佛是人間仙境。
白衣如雪,輕紗隨風而動,腳下生風,背影挺拔。
白祁一路隨著初陽來到一處府邸,周圍鳥語花香,竟沒有半分受到寒冬的影響。隻見他踏入院子,眼裏無神,有些垂頭喪氣。
“呦!你倒是有空駕臨我這陋室。”一男子玩笑地說道。
白祁隨著話音來處,仰頭望向那屋簷頂,一白衣男子立於風中,發絲隨之飄搖,他卻依舊煽動著手中紙扇,不知究竟是為了扇風而扇還是為了意境所扇。
“你倒是挺閑情雅致的。”白祁無奈地坐落於院中的石椅上。
那屋簷上的男子一笑,一展身姿便輕於鴻毛似的隨風飄落,落於石桌前。他合起扇子,一晃手腕,桌上的茶壺隨即倒了杯茶,他再將杯子遞到白祁跟前,自己也跟著坐下,邊倒茶邊問道:“怎麼?又有何事難住了雲間海的白祁仙君啊?”
此人正是白祁唯一的摯友,名為息顏,也是一位眾人敬仰的仙君。
“兄尊似是知道了柟梔一事,可就連我此時也都不知她在何處,隻見到了她與魔族之人一同前往過砅川。”白祁握住茶杯,指尖無意緩慢地敲著杯壁。
息顏眼裏露著笑意,望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了一切,一展扇子,巧言道:“將人留在本君的梨花州都未能看得住,你說你還能有何用?”
“本君一探到了魔氣便早早地提醒了你,既都已到了砅川,人又搶不回來,倒是弄傷了自己,你說你有何用?若真被被你兄君所查到些什麼,跑來我這愁眉苦臉,又有何用?”他接著叨咕。
白祁聽他一席話,本就苦惱,聽完更甚,便抬眼看向他,眼裏滿是求助的意思。
“本君可先說好啊!你就算今日在此撒潑打滾都無用!”他調侃道。
許是說話說累了,飲了口茶,又繼續道來:“那劍的痕跡有減弱跡象,恐怕已不在砅川,你要前去至暮河一趟了吧,估計還能順路遇到你那位小女君。但別怪本君沒提醒你,砅川之事,你已無可挽回,季柟梔一事,你也小心些,不用多久恐怕便藏不住了,你需提前想好應策,本君能幫的也不多。”
十六年前的那場天劫,白祁將季柟梔救下後便是帶到了梨花州,與息顏一同商議,該如何安置她一事,時至今日,此事恐怕快要藏不住了。
白祁飲下那杯茶,垂眸道:“知道了。”
“你明知她從小在砅川長大,為何不利用她帶路?”息顏不明,直接問道。
“你是知道的,我隻想把她藏起來,對於外麵這一切,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不想讓她摻和進來。”白祁垂眸,指腹輕輕敲打著杯壁,眼中有了悔意。
息顏見他一臉惆悵,想起當初看著他將那繈褓中的女嬰帶到自己的麵前,滿是同情的眼神中卻夾著一絲堅定,他收斂起了開玩笑的心思,沉下臉後,認真地問了一句:“當初救她,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