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一群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有些膽小的已經有了後背發涼的錯覺,總覺得拂過來的夜風格外冷颼颼。
女人們躲在自己丈夫的跟前,孩子們也被大人拽到了懷裏。
這可是一位道長啊!人家說哩話能有假?
其實,無論哪個時代,農村的大部分人都很迷信。
哪怕是上世紀中葉的特殊時期,口號喊得再響亮、老物件兒打砸毀再嚴重,人們心底埋藏的某些小火苗也從未斷過。
村裏的人都不敢說話,畏畏縮縮躲在外麵往屋裏偷瞄,等待道長的下一步動作。
“小誌,你且聽我來問你。”初照看著小少年的眼睛,問:
“楊招娣是否告訴過你凶手是誰?”
小誌搖搖頭,眼神清澈又呆滯:“報公安,她說報公安,一定報公安!”
初照與司崇對視了一眼,彼此心裏都有了譜兒——
既然楊招娣能找上小誌,那為何不直接告訴他凶手是誰?
除非,凶手就在小誌的身邊,小誌可能會告訴凶手楊招娣找過自己。
保險起見,小姑娘隻能托付他去報警,小誌又恰巧分不清楊招娣是人是阿飄。
司崇看了看小誌母親,皺著眉稍稍思索了一下回過頭又看向初照,並輕輕搖頭。
他的判斷理由是動機,小誌媽謹小慎微一個人,又有孩子需要照顧,哪裏肯輕易去殺人?
她殺了人,小誌後半輩子咋辦?她沒有理由殺楊招娣。
巧了,初照也判斷為不是小誌媽,這個女人的身上並沒有冤債,魂魄狀態是幹幹淨淨、純潔善良的。
“小誌,我再問你,除了那一次,你還見過楊招娣沒?”
小誌堅定地搖搖頭,初照給出了判斷:“那這裏就不是案發現場,那些出現的屍塊很大可能也是從別的地方弄來的。”
司崇瞪大了雙眼,問:“那、那您能找到這孩子不?”
“找她也容易,給我一件她的衣服,或者是她的發膚血肉。”
初照的心裏甚至給出了判斷,楊招娣無論是屍身還是魂魄,應該都不在這個村子裏了。
他需要孩子的衣服等來追蹤她,通俗點,這算是一種很古老的“定位”手段。
即通過帶有孩子氣息的東西,使用法力來追蹤她的下落。
另外一個相似的手法,便是“送童子”。
據說,許多八字裏帶“童子煞”的人,前世都是廟裏的各種童子,或者是在天上犯了錯被貶下凡的童子,又或者是本身下凡來就是帶著任務的刷經驗者。
這其中,尤以八字年柱裏帶的“童子煞”最為嚴重,基本都是天上下來的。
時間一到,就會被上麵的大神收回去,有些是任務完成,有些是上麵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任務被迫中斷。
因此,大多都活不長久。
月柱與日柱、時柱的“童子煞”相對輕一些,這種大多是廟裏的童子。
比如,牽馬童子、掃灑童子、掌燈童子、打扇童子等等。
廟裏苦修過於寂寞,要麼偷跑出來的,要麼是被大神允許來人間體驗疾苦渡劫的。
尤其是日柱“童子煞”,基本都是來過婚姻關的,俗稱渡情劫,過了你也就此生不白走一遭。
比如,蓉城的兩位前輩況大刀與杜鵑。
“送童子”的手法跟初照這個“定位”手法差不多——
也是需要孩子的貼身衣物、頭發、指甲、牙齒、甚至是血液等等為媒介,再配合一個紮紙匠的小紙人為替身,以達到欺騙召喚童子的大神的目的。
……
初照捉著小誌的手腕,跟隨司崇一路將人帶去楊招娣家。
身後浩浩湯湯跟了一大幫人,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讓他們熬夜打電筒也要跟去瞧個明白:
“哎,你說這道士……真能通靈?”
“嘖,這叫啥話了麼?沒有那個金剛鑽、不攬人家瓷器活兒,道長既然敢承諾那肯定是有兩把刷子呢,你且瞧好吧!”
“呀,那照你這麼說可有好戲看嘍!”
“你還瞧好戲?你個摳摳搜搜老比樣兒,把你自己那電筒打起來,甭蹭我們哩光!”
“嘿,我蹭你哩?我蹭楊老三哩!”
小雨淅淅瀝瀝,人群嘟嘟囔囔,腳步聲“啪嘰啪嘰”響起在濕漉漉光溜溜的黃土路上。
群眾們高一腳、低一腳,滑一下、歪一下,你攙我、我扶你地往楊招娣家趕。
十分鍾後,人群抵達楊招娣家。
楊老爺子帶著孫女住在老院子裏,三孔土窯洞,一孔老爺子的,一孔是楊招娣爹媽的,還有一孔裏麵放著雜七雜八的東西,以及不少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