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和郡主一身光鮮,滿頭珠翠晃人眼,高傲的揚起下巴。
宋錦娘的一身素衫和兩根素銀簪,與珍和郡主的光鮮亮麗一對比,打眼看去,的確是無法爭鋒。
珍和郡主身邊的嬤嬤捏著宋錦娘的下顎強製她抬起頭時,珍和郡主瞬間變了臉色,咬牙切齒的憤怒和嫉妒絲毫不遮掩。
這個宋錦娘跟了蕭世子七年,還育有一子,卻絲毫不見歲月痕跡,臉上肌膚如同浸了水,光澤細膩,白如玉髓。
那雙含了水光帶著憤恨的杏眸,更是讓她恨不能當場剜瞎!
果然是個狐媚貨色!
宋錦娘甩掉那嬤嬤的手,冷笑道:“郡主說錯了,並非是我與你搶,我本與蕭郎結發七載,是郡主搶了我的夫君!”
珍和郡主氣急敗壞地指著宋錦娘,咬牙切齒道:“當自己是什麼東西,還敢癡心妄想!”
“嬤嬤,讓她把東西喝了,給本郡主將她那張狐媚臉劃爛!”
是一罐已經涼透了的藥湯,宋錦娘緊咬著牙不肯喝,卻被護衛強行掰開了下頜骨,將那罐藥湯分毫不差的灌入了腹中。
片刻宋錦娘隻覺得小腹如同刀絞,這是落胎的藥。
她懷孕的事情她從未聲張,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連蕭景然都不知,珍和郡主又是怎麼知道的?
珍和郡主端坐在院中,冷眼看著宋錦娘因腹痛,匍匐在地的痛苦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原本本郡主也不是容不下你的,可你偏偏不知道好歹,在這個時候懷孕!”
“想打本郡主的臉?你也得看看你肚子裏的東西,有沒有那個命!”
宋錦娘額前青筋暴起,咬牙忍著疼痛,艱難的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珍和郡主。
“郡主不過是出身好了些,便如此橫行,奪人夫婿,殺人子女,就不怕報應嗎?”
“我都覺得郡主可悲,這世上什麼男子沒有?可你那雙眼睛,小到隻能裝下一個蕭景然了!”
“賤婦!你、你!你......”
宋錦娘笑了,到底是年紀小,又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
“你該恨的不該是我,該是那個背棄婚約,拋妻棄子又於你許諾的蕭景然啊!”
“憑什麼男子犯了錯,要兩個女人替他背,而他隻需要用一句輕飄飄的年少風流做了錯事,就能遮掩過去?”
宋錦娘的話讓珍和郡主有些恍然,宋錦娘身上的裙子已經被血液浸濕一片,殷紅還在蔓延,宋三娘忍著痛接著說道。
“郡主且好好想想,若是蕭景然他不肯,又怎麼會與我成親,又怎麼會有孩子的存在?”
宋錦娘可以死,但害死她宋錦娘的人,一個也別想好過!
還未成親便離了心,這輩子他們兩人也隻能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了!
她隻後悔不該信了蕭景然的允諾,不該隨他入了這京城!
她也恨!
恨這世道不公,尋常百姓無處伸冤;恨強權當道,欺她弱小,無力反抗!
虎狼之藥落胎,輕則失了子嗣再無有孕的可能,重了便是一屍兩命。
宋錦娘失血過多,不甘地死在了這方困住她的小院裏,堪堪咽下最後一口氣。
一向文弱的蕭景然,提著帶血的刀衝進來。
宋錦娘漂浮在半空中,看著他赤紅著雙眼,將她的屍體擁入懷中痛哭流涕,半點感觸都沒有。
心裏甚至想著,若是真有輪回,她就算是投身貓狗,也不願再與蕭景然相遇了。
再看到幀兒撲到她身邊,哭的撕心裂肺,她心裏還是痛的。
她沒能護著幀兒長大成人,沒能來得及多看他幾眼......
宋錦娘的魂魄不受控製的隨風越飄越遠,意識越來越恍惚,像是被吹散了,又像是被勾走了,陷入了無聲的黑暗。